刚出生的小九良奶胖奶胖的，小小的眼睛也睁不开多少，一饿了肚子就哼哼唧唧哭，虽哭得不狠不闹，可哭得伤心，他每每一哭孟鹤堂就揪心，巴不得把什么好玩好看的都给他。可小九良实在太小了，肚子一饿对什么都不上眼，只有吃饱喝足了才会吧唧两下小嘴，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孟鹤堂等他睡了，还要在床边守上一阵才愿意离开，他对小九良的喜欢似乎是与生俱来，只要看着他守着他，身上的疲惫与心里的压抑就是再多也会烟消云散，只要看着小九良，他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守着小九良出生，看着他怎么从一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孩子渐渐便得又圆又胖，看着他长出眉毛头发渐渐有了小人儿的模样。他从周孟氏那里知道小小的孩子都要由躺学会翻身，于是他不厌其烦一次次用小手帮着，让小九良从床的这头滚到另一头，待是能够连着翻好几个身的时候，他就守在床尾，仍由小九良滚到他身上，再一把接住他，抱进怀里。

小九良软软的身子好抱极了，孟鹤堂喜欢抱他，小九良也喜欢让孟鹤堂抱着。偶尔的，奶妈哄不住的小少爷叫孟鹤堂一抱马上就乖乖睡觉，哭得劝不住的时候叫孟鹤堂一说就乖乖听话。再大一点儿的时候，小九良光吃奶不顶饱了，孟鹤堂就一勺一勺将米粥米糊喂进他嘴里，直到有一天，他把勺儿送进小九良嘴里的时候，听见了勺上轻轻“嗒”地一声。

他试探着将手指伸进小九良嘴里，指腹在他原本软软的牙床上竟摸到了刚冒出头的新牙，他惊喜极了，半晌都忘记将手指拿出来，小九良不懂他在干什么，小小的舌头对着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舔得孟鹤堂一下就乐红了脸。

许是养得太胖太圆的关系，小九良到了九个多月的时候还不愿意往前爬，孟鹤堂总听人说七坐八爬，可小九良能躺着绝不坐着，都九个多月了还不愿意爬，孟鹤堂着急了，比周孟氏这个亲妈还着急。每趁着小九良跪趴着的时候，就忙不迭伸手去推他的小屁股，就望他能往前爬两下，可小九良似乎当真不太爱爬的动作，孟鹤堂只要一拍他屁股，他就一个翻身躺在床上，再也不乐意动了。

“你这光吃不动，以后会越来越胖的。”孟鹤堂也不管小九良听不听得懂，闲不住地爱说他。他这一顿顿说，也不知是把小九良说烦了还是说懂了，小鼻子一皱，哇得一声就哭了起来。

孟鹤堂最舍不得他哭，他一哭一红眼他心里就抓心的疼，于是只能连忙把他抱进怀里安慰。

后来小九良愿意站了，孟鹤堂就搀着他的手教他走路，他两只不大的手紧紧握着小九良两只小小的手，两个人一个慢慢后退，一个慢慢前行。他在他身前护着他，即便是摔了也一定有他垫在他下面，渐渐的，从站到走，从走到跑，从跑到追逐打闹，他一步都没有放开过他，一步也不敢远离他。

一年时光，孟鹤堂日日伴在小九良身旁，从未错过小九良任何一点成长，他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除去在家上课和晚上做功课的时候，都有小九良。

再再后来，小九良开始学说话了，他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可从来也没有讲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周孟氏一心想他第一个叫娘，周春富又私心想要他叫爹，可这两个字对小九良而言太难了。他不会讲不会说，一着急就直哭，他一哭，第一个转头找的人就是孟鹤堂，而孟鹤堂始终在他身后。

他扑进他怀里，小脑袋不停地蹭他，呜呜的小奶音哼哼唧唧，半晌只听到轻轻地一声——

“嗯……堂，堂。”

☆、07

孟鹤堂一心照顾小九良，久而久之往张家去得就少了。可那儿似乎也是真没人在意他，他去了，张家不赶，他不去，张家也不请。只是这却苦了张云雷，他孤身一人没个伴儿在身边，时日一长总也孤单寂寞，那日他憋不住的跑去周府，想哪怕和孟鹤堂说说话也好，可才到府前他却停下了步子，拉不下脸去叫门。他这左右徘徊了足足半个多钟头，站了坐，坐了走，最后还是下人听到动静了，才把他让了进去。

孟鹤堂见到他来很是高兴，抱着小九良欢欢喜喜去迎，可却见张云雷脸上不是很高兴。他没意识到是自己冷落了人家，还以为是张家出了什么事，急得忙问：“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张云雷也不理他，只盯着他怀里的小九良看得死死的，这会儿的小九良已是能够说些整句了，见张云雷看自己，拽了拽孟鹤堂的袖子，有些委屈：“堂，他瞪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