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雷雨无需酝酿许久，月亮早被厚重的浓云遮蔽，豆大的雨珠很快打下来，和着雷声，上帝裹着云毯躲在夜幕后，一边打嗝一边号哭。

Sirius飞到蜘蛛尾巷附近降落，收起扫帚丢进背包，顺便选了个安全的地方把它藏好，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黑色大狗踩着泥水，无声无息地进入蜘蛛尾巷。

Sirius喜欢的魔法很多，但如果要给这个喜欢一个排名，阿尼玛格斯可以名列榜首。当他想隐藏自己，安全出入一些相对危险的地方时，尤其管用。所幸Sirius还记得自己是个14岁的少年，即使是个巫师，也受到未成年巫师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制约（阿尼玛格斯就不同了，他没有登记），如果真正面对一些危险的麻瓜犯罪者，自保能力有限。

雨真大，他的皮毛被打湿，水珠顺着睫毛不间断的往下掉，还好狗狗的睫毛足够长。Sirius这么想着，走进墙壁的阴影中，贴着房檐向前。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在这种地方淋雨，正确的做法是去拿回背包，取出扫帚，往对角巷去，先去破釜酒吧，把乱糟糟的雷雨隔绝在室外，点一杯黄油啤酒（如果可以瞒过老板，虚报年龄要一杯火焰威士忌更好），庆祝一下今天这个对他来说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然后再开间房，在柔软的床铺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叫猫头鹰送信给James，告诉他他已经离家出走的好消息。

可是，他没办法听从自己的理智。房檐上的落雨打在Sirius身上，冰凉，却无法浇熄他心头的无名火。他幻想过无数次真正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时的心情，或轻松或狂喜，事到临头，哪个都不是。他憋着一股气没处使，非得在雷声轰鸣的雨夜，去看看麻瓜究竟如何肮脏才行。

他很快将如愿以偿。

雨仍哗哗下着，Sirius走过半条街巷也没见半个人，他停下脚步，抖抖浑身湿漉漉的毛，陡然兴趣缺缺。雨水滚到他的鼻尖儿，“啊嚏！”黑色大狗狠狠打了个喷嚏，甩着脑袋，水珠四溅。

甩头间他突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声传来，Sirius打完喷嚏，静静站了会儿，侧耳倾听，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有个男人正在前面大声叫骂。他绕过墙壁拐角，小心翼翼探出头去，暴雨模糊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地上摔摔打打，看不真切。

Sirius放轻步子，缓缓凑近。

“小怪物，嗝——”那是个痴肥的男人，谢顶，穿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上身套着蓝色工装，他一手拎着瓶子，另一手翘着粗短的手指，指着地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恶语相向。

“和你妈妈一样，丑陋的怪物！”男人恶狠狠骂着。

Sirius凑近一点儿，忍着臭哄哄的酒气仔细观察，才发现地上那坨黑乎乎是个蜷缩的少年，他躺在泥地里，蜷着身子，两条干瘦的胳膊护着头，湿头发糊了满脸，像个皱巴巴的黑色垃圾袋。

“呸！”男人往地上啐了口痰，手里的酒瓶朝着少年的头砸去。他前一秒还在喝酒，这一下毫无预兆，Sirius惊了一跳，他的位置太远，也来不及帮少年挥开酒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在醉醺醺的男人准星不行，酒瓶打在少年身后的墙壁上碎裂开，飞溅的玻璃片划破了他的胳膊，殷红血液滲出来，和着冷冰冰的雨水，在泥地上混出浅粉色的一滩。

“和你妈妈一样，一样！”男人大声叫骂。

“她在哪儿？”少年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力气，他撑着墙站起来，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妈妈在哪儿，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啪——！”男人一巴掌打在少年脸上，后者瘦小的身躯撞上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声。

“咳咳、”不等少年反应，男人又上前一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按在墙壁上，“你休想找到她。”

“休想！”男人神态癫狂地大喊。

从Sirius的角度，他看不清少年的五官，只能看到他憋红了脸，踢蹬着腿，手指扣动着墙面，手臂上的血液仍在流着。他再也看不下去，踩着雨水大吼着冲出去：“嗷——！”

这一下，效果立竿见影，要知道Sirius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很大，站立起来比那个男人要高出不少。

男人之见一个黑影冲着自己扑过来，联想到最近所谓伦敦地区有怪物出没的新闻，酒吓醒一半，丢开少年夺路而逃。

“哼。”Sirius冷哼，这麻瓜，打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这么不经吓。

他没再追击，转头想看看少年的情况，这一看让他万分后悔：

是Severus Snape。他救了他。

Merlin一定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