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竟然有建筑群，除了磨坊比较突出之外，工厂和债务人监狱有着一模一样的、黑黢黢的高墙，全凭内中漏出的响声来分辨，其他的建筑则毫无特色，单看外观无法判断这一排排暗红色（墙体都已经发黑了）砖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些死气沉沉的房子们或高或矮，从四五层高到仅一层不等，若说是小区，这排列就显得不够均匀，若说是商铺，却没有任何招牌。它们安装着统一的黑色门板，上面没有悬挂门牌，Sirius认出那是桦木漆成的，由这一点来看，又很难说这些建筑之间没有联系。

瞧着不是荒无人烟，却又看不出多少人类活动的痕迹，整块地方悄无人声，建筑群像是伦敦城胆囊中尚未摘除的结石，这位常年吞云吐雾的老鸦先生，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有暗疾。

哪儿有医院嘛？可亲的红色十字标记全不出现，消毒水的味道也无迹可寻——此处被一种独特的臭味笼罩，不是腐臭，也不是酸臭，谈不上腥臭，又不算焦臭。这味道……Sirius仔细辨别，发觉它处于植物的产生的臭味与动物制造的臭味之间，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Snape知道这是大麻的味道，它很特别，只要闻过一次就能记住，蜘蛛尾巷有时会传出这种味道，有的人食不果腹，仍有办法弄来这种东西，这或许得益于它是所有同类中最便宜且成瘾性最低的，“弱势”是它的保护色，促进它无害地推广普及，甚至洗白自己，摘除种类的帽子，渗透进司空见惯的日常中——“嗳，它的成瘾性还不如酒精呢，喝酒可不算犯法哦？”

“你确定她在这里吗？”少年停下脚步。

“汪！”确定，只是不知道那该死的医院在哪——它肯定不是正规的！黑狗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

“我们已经在这栋房子附近转了第三圈，如果……”Snape皱眉，“她怎么会在这儿？”

“唔。”因为Tobias把她的尸体卖了，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过我们竟然在这栋房子附近转了三圈吗？黑狗挠挠鼻子，琢磨着用什么方式能不着痕迹地转换方向把少年带走，他可不敢说医院在这附近。

可恶，如果有人的话就——诶？Sirius抖抖耳朵，好像真的听到脚步声，还有女人银铃般的笑声，配合这环境，突兀到诡异的地步。

黑狗咬住少年的衣摆把他往后扯，直扯到两栋房子中间狭窄的缝隙内，他用爪子按着对方的腰，使Snape贴在墙上，然后把自己的身子挤过去，探出头观察外面。

“……”我知道有人过来。Snape伸手戳戳黑狗按着自己的爪子，冲对方做口型。

“……”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想把你按在地上很久了。Sirius眯着眼睛，假装没看懂少年在说什么。他保持按着对方腰部的姿势用力撑起身子，另一只爪子按住Snape的肩，像一块黑色毯子，把Snape遮在后面——后者被迫整个人贴在墙壁上。

啊哈，虽然不算“一爪子把鼻涕精按在地上”，不过依旧解气，能带来好心情！Sirius把放在对方腰上的爪子挪上来，按住少年的另一边肩膀，脑袋蹭到Snape脸前，遮挡他的视线。

“……Black！”Snape努力从黑狗毯子下拯救出自己的手，一把按在面前的黑色脑袋上，压下他的尖耳朵。

“嘘！”只有Newt Scamander能解释为什么黑狗可以发出这种声音，不过Sirius做到了。

脚步声和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只好停止争执，挤在狭窄的缝隙里瞄着外面。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杂乱，四五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出现在路口，一边说笑一边朝他们对面的三层楼房走。

她们的裙子华丽，但仅是款式上，材质并不像真正的太太小姐的衣着那样贵重——也没人在乎这一点，后摆夸张的裙子、手持的彩色羽扇、花朵繁复的帽子，只需要起到引人关注的作用，之后，她们自然会令那些目光流连在裙摆飞旋间露出的白嫩脚踝上，徘徊于羽扇掩映下若隐若现的纤长锁骨和胸前的神秘沟壑，溺死在蕾丝帽边遮掩后的深邃美眸里。

衣着和妆容，于她们而言就像斗牛士手持的红布，她们的举止与高雅搭不上边，却散发出奇异的魅力。柔软的皮肤，红润的唇珠，沁香的头发，所有与她们温存过的男人都敢保证，那感觉就像用上好的钢笔，吸饱流光溢彩的墨，拉开丝绒绸带，展开一卷昂贵的信纸，在上面书写一首热烈的艳情诗。

好吧，这是文人的说法，不过说真的，魔鬼喜欢纯欲的诗，字里行间油臭如大麻，浮浅又蛊惑人心。没人知道这些女人年幼时值几瓶杜松子酒，可所有人都知道如何要她们褪尽衣物，共赴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