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刚想找陈慕瑶，这一幕便凑巧被他看到了，立马上前封住白胤真人的穴位，用几枚银针刺入他头顶穴道，从他手掌中发出温热的雾气推送在他后背，随即两人周身散发着一层白雾，随即很快化成水滴落到地面。

他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递到白胤真人面前，又望向躺在床上没有血色的那张脸，背起双手摇头走到床边叹息，“命里有时终须有，难呐……”

“药老，”白胤真人调息真气后起身走了过去，“慕瑶虽是我弟子，但她体内的浊气刚冲破一次封印，这几日还需静待你所居之所，我要和道岑将藏书阁的秘密重新加固掩埋。”

无崖子听着窗外的风声，摸着下巴的白色长须，语重心长道：“白胤啊，这些年来，你寻遍万里山河，等了上千年，还是放不下吗？你要知道你这个弱点会被邪魔仙利用啊，只怕他会占据上风。”

山中岁月总是过得不自知，竟没有想到已经过了上千年了，他从一个黑发朝气的少年郎变成一个双鬓鬓染白头之人，为有不死之身选择入道修炼，踏遍山河寸土，看着身旁之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最后只剩他孤寂一人，从山花烂漫到漫天飞雪，不知经历过几世轮回，可终于还是没有等到所等之人，连那人的声音回忆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或许等到我看破时，便就是得道之日吧，或许那一日来得晚，或许就在下一刻，世事难料，随缘吧。”

白胤真人同样望着窗边景色，风很柔，将刚才的话语带入了陈慕瑶的耳朵里，不知为何，师父的这般言辞让她莫名心伤，他们似乎有同样经历，又似乎不尽相同。

她只觉脑中晕晕沉沉，便又昏然睡去，等自己醒来后，身旁坐着红凌，她正吹凉手中的药。

“你醒了。”她放下手中的药将她扶着坐起来。

陈慕瑶看向窗外，屋外只有一片灯火，天已经黑了，山中果然寂静，夜幕尤甚。

她看向周围的环境，不像是在白胤真人所居殿所，这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味，不苦倒还有些香甜。

这是药老所居之地，竟这么快就来到此处了。

“红凌，你怎么……”

“怎么在此？”她笑着将药递到她面前，“我说过成不了师尊的剑灵就要当一个扫地弟子，药老这里我很喜欢，便一直留在此处扫地。”

她说得云淡风轻，没有一丝难过，倒还多了几份洒脱。

陈慕瑶突然想起什么，便四处寻摸着东西，刚抬头就见红凌将木剑举在她跟前，望着剑柄上的字，“勿念，慕瑶，你要赶紧好起来。”

之前她在说自己经历时都不曾感伤，怎么看到这两个字就如此伤神了，陈慕瑶接过剑发神般呆望着她，自己终于还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红凌，我们一同经过三重考验，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有种一见如故之感，我觉得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你有事要问我？”她倒也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师父的剑灵？你和师父……”

“因为我在守一个承诺，此生必定护他，他不认识我，但我记得他。”

陈慕瑶每次问她这件事时，总感觉是在猜谜语，她脑子本就一团糟，此刻也不想就此深究，有时就在猜想她师父所寻之人会不会就是红凌，但言过其词，只是心中杜撰念想而已。

藏书阁被湘君打破封印后就一直禁止山中弟子前去，白胤真人和道岑两人虽再次加固封印，但此处已经不安全，可又不能转移，只好每日前去探看。

她在无崖子处歇养几日便又回到了白胤真人身边，这次她主动跪拜在他跟前，自上次被湘君暗算后，就下定决心要学会简单的用剑，日后在他身侧时至少能自保让他不分心。

白胤真人见她诚心要学便拉着她来到院中练剑。

“用剑讲究快准还有力度，当敌人站立面前首先要会躲防，其次才是转守为攻……”

他拿着剑在院中挥动着，未见风动却见花瓣一朵朵飘在剑上，随即形成弧形上下抛掷落入泥土中。

陈慕瑶看过一遍后便手持木剑也跟着他的姿势舞动着，虽力道不足，速度也没有跟上，但还是很精准地刺中悬挂树上的果子。

随即两人切磋对打起来，尽管她被剑鞘接连拍打，但只一次便记住了要领，在练剑过程中突然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不觉开心地模仿着白胤真人的剑招。

她一个下腰翻转绕过了从她面前划过来的剑鞘，正当她开心想说已经学会躲避时，脚下一软，便下意识伸手去拉扯面前之人，但下落速度太快，只扯到他腰间系的那条剑穗，红豆被拉扯掉落在一旁，砸着鹅卵石的地上发出噔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