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契诃夫被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呢，契诃夫。”凡尔纳叹了口气，“是什么消息让你这么犹豫？”

被发现了啊。

不过契诃夫也没想着要将那个消息瞒着，只不过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并且……也很难开口。

如果是七个背叛者另外几个同伴，他都不会这么难开口，但凡尔纳，他是最重视同伴的那个，也是受罗兰影响最深的那个。

“不能说的话，就算了吧……”凡尔纳看到契诃夫脸上难得出现那么明显的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并不想逼迫同伴的他还是选择了后退一步。

“不，这是必须要说出来的事，凡尔纳，但是――暂且让我将它延后一点吧。”契诃夫抬起头，露出苦笑，“再有几天他们就要来了，我想最好还是在大家聚集的时候说出来。”

凡尔纳在表情空白了一瞬。

能让契诃夫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但是那个猜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成真的。

――

约定好的聚集时间将近，在之后的几天，七个背叛者的另外几个人也陆续来到了岛上。

说是几个人，但其实到达的也只有卢梭和奥维德。

他们聚集在当初七个人都在岛上时一起居住的房子，既是团队里的医生，同时也兼任七人中厨师角色的契诃夫脱下白大褂，换上围裙为同伴准备晚餐。

“我跟你们说说我这一年去了哪啊，是中国哦！你们绝对想不到我遇到了多有趣的人物！”奥维德抱着酒瓶盘腿坐在沙发上兴致高昂地对凡尔纳和卢梭说着自己的见闻，有时候说着说着描述不出人的样貌，他就索性变成那个人的样子给他们看。

什么沈从文，巴金，茅盾，鲁迅，郭沫若……他一边说着遇到这些人后发生的有趣事情一边逐一变成这些人的样子。

奥维德，异能力【变形计】，可以变成他见过的人的样子。

凡尔纳和卢梭也都安静地听着奥维德的话，偶尔附和几句。

“好了。”契诃夫把最后一份饭菜端出来，脱下围裙单单穿着衬衫，拿过奥维德手里的酒瓶，“奥维，你别这么快就喝醉了。”

“好啦――契诃夫你好��嗦哦~”奥维德拉长了声音回了一句，眯着眼睛随意地瞥开目光，看到桌上的饭菜忽然愣了一下，“咦？只有四份，罗兰没来吗？我还以为他早就在楼上休息了……”

轻松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凡尔纳脸上在听着奥维德说话时保持着的淡淡的笑容消失了，他转过目光静静地看向契诃夫。

一直没有说话的卢梭却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是跟肖洛霍夫一样失踪了，还是……死了？”

最后的[死了]，他说的是法语的Mort，声音压得很轻，凡尔纳却猛得抬起头。

“……他离开了，是我将他的尸体送回法国的。”契诃夫闭了闭眼睛，没去看他们的表情。

罗曼・罗兰，是七个背叛者的组织者，也是他们的支柱。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有他在，七个背叛者就会在，或者反过来说，只要七个背叛者还在，他就会在。

但是现在，这个支柱倒下了。

“罗兰死前……有话让我带给你们。”

凡尔纳已经猜到了以那个人的性格会说出什么，但是他并不想听那句话。

他突然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与他们拉开距离，然后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地沉入了地下。

这种逃避的样子与他少年时一模一样。

“凡尔纳，他对你说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个岛上无法离开。还有，当初答应的不会再让你孤独，食言了啊。

“……守在这里，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凡尔纳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因为回声的失真，反而让人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情绪了。

“他还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就离开吧，战争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契诃夫将剩下的那句也说了出来。

凡尔纳沉默着，没有再出声。

“带给奥维的那句话是，[不要忘了最初的样子]。”

“最初的样子？”中年男人模样的奥维德失神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是……什么样的？”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

中年男人的外表逐渐发生变化，最终变化成了一个苍白秀丽的女性的模样。

已经很少有人记得，最初的奥维德其实只是一个笑容很好看的小镇女孩。

“那我呢，他让你给我带的话是什么。”卢梭前倾着身体，脸上还留着刚刚的笑容，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

“嗯？”他愣了一下，表情略微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