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少爷，希望你不要介意, 其实我有点担心你。”

眼看着两人的对话要往煽情方向去了，林秀看了眼杰森。

他听着这一版蝙蝠侠和老管家的对话, 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秀呼了一口气, 笑道：“其实两个蝙蝠侠也有相似的地方的，比如说——同样不擅长应付亲情牌？”

杰森回过神，淡淡地补充：“同样都很不坦诚……天天板着个脸, 说句心里话似乎能把他累死。”

林秀勾着唇角，没接话了。

他也陷入了回忆。

现在乐高蝙蝠侠正好说到他是个昼伏夜出打击罪犯的义务警员，是个重金属音乐发烧友，他不会有除了愤怒以外的任何情绪，而这之后不会再有其他感受。

阿福说：“但你总不能就这样，穿着黑衣，听着愤怒的音乐，彻夜不眠地度过孤生吧。”

“是的我可以，因为我是蝙蝠侠。”

“但……但你现在不是。少爷，你应该勇敢地面对内心最大的恐惧。”阿福轻声说。

林秀在听到“彻夜不眠地度过孤生”时就感觉心里一酸，听到“内心最大的恐惧”时又觉得自己都要苦笑出来了。

他突然好想念布鲁斯。

布鲁斯现在在做什么？在他那个世界里，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他是还躺在家里呼呼大睡，还是已经开始进行每日固定的夜巡了？

现在他的新罗宾不在他身边，迪克还陪着他吗？阿福应该也还在吧？他现在也在想念自己吗？他……会不会很孤独？

林秀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上一个世界的地狱厨房里跟布鲁斯重逢时，他的眼神。

像是饱经了沧桑，独自熬过漫漫长夜。

……不，不是那个。

林秀一惊，另一个更让他印象深刻的眼神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蝙蝠侠的安全屋里，布鲁斯压在自己身上时注视着自己的那个眼神。

虽然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但是那一瞬就让林秀感觉到莫大的心悸。钢蓝色的眼瞳里似乎有狂风暴雨在疯狂翻滚，平日里绝对冷静和理智的假象被撕裂开，只剩下如同执念一般的控制欲。

那么强烈的控制欲，是源于恐惧吧。他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因为他而受伤，所以他想要把所有人的情况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这样他才能替别人背负苦痛。

现在乐高蝙蝠侠正在跟老管家扯皮：“最害怕的东西……你是说蛇？”

“不，不是。”

“小丑？”

“不是。”

“那就是……蛇形小丑？！”他惊叫出来。

“……不，是重新融入家庭。”

“噢不不不，我最恐惧的是蛇形小丑！对，没错，就是这样！”

林秀因为乐高蝙蝠侠的耍宝笑了笑，心思又溜回了从前。

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蝙蝠侠的？是单纯因为他很酷、想要更接近他一点吗？然后越接近，就越觉得这个人身上的人格魅力很迷人，就情不自禁地沦陷下去。

……其实还有一点吧，那一点就连当初的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现在林秀慢慢地整理好自己的记忆，把自己的过往好好地再看过一遍，才猛然发觉：

他接近蝙蝠侠，有一个原因是蝙蝠侠身上孤独的气质跟他很像，所以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想要跟这个同样孤独的人凑对，温暖他……同样也温暖林秀自己。

不过现在来看，似乎自己并没有做到呢，林秀苦笑了一下。

因为那个发生在拉萨路池边的事故，自己离开了四年，在这四年的空窗期里，好不容易被捂热了一点的蝙蝠侠又变回去了，甚至比林秀出现之前还要更加黑暗。

林秀非但没有把这位黑暗骑士引领到光亮温暖的地方，还害他越陷越深了。

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没回去？自己怎么那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林秀不禁自怨自艾起来。

听到了林秀的心声，住在他精神空间里的那几个人不禁叹气道：“他这是魔怔了？就算他没有出现，蝙蝠侠在拯救城市的过程中肯定也会失去重要之人，按他那样憋着不说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性格，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

“是昂，他的出现虽然不一定给蝙蝠侠带去了好的改变，但是至少也不会再往更差的方向去了吧。”

但是这些人的见解林秀并没有听到，毕竟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倒是乐高蝙蝠侠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乐高蝙蝠侠正好在跺脚，之后他就倒在地上，像个没长大的三岁孩子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路翻滚上了楼梯：“No，no，no，no！”

林秀回想了一下刚刚管家先生说了什么，才意识到这位蝙蝠侠是在抗拒出门，因为管家先生让他不要那么封闭自己，出门去参加警察局长的退休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