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黑发男人捉过林秀的手，低头轻轻点吻，一抬眼，含带着笑意的钢蓝色眼眸仿佛在发出动人的邀请。

幽绿色的瞳孔如同春天树林里的湖泊，倒映着两岸繁荣茂密的春树，一片绿叶落下，泛起淡淡涟漪。林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黑发男人，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痴迷。

自己好像出问题了，林秀想。

他明明就知道这个布鲁斯有问题。

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反应，和身体。

＊＊＊

让林秀最先发现端倪的其实是他们出去夜巡的第一天，虽然城市已经平静，他们所要面对的罪犯不过只是几个小打小闹、连哥谭警察局也能轻松解决的偷窃者和抢劫犯。

这种罪犯所犯的错误通常不会太过严重，他们对于林秀和蝙蝠侠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正常的流程是把他们好好教训一顿，再丢到哥谭警局的门口。

但是在收拾他们的时候，林秀注意到了他身边的这位蒙面义警眼里透露出来的浓重的厌倦和无聊——那样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快点来吧，快来几个有意思的罪犯，这种小喽啰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紧接着，他就随手扔出一枚蝙蝠镖，看似无意间插入了抢劫犯的脖子里。

此前，这个罪犯已经瘫坐在地上，身体像抖筛一样颤抖并且疯狂求饶。

大动脉被锋利的蝙蝠镖割开，运载着一个人生命的鲜血喷涌而出，抢劫犯的头部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就算黑夜如此昏暗，但林秀还是能看见地面上逐渐渗漏出来的鲜血，逐渐汇成一滩血泊，就像是在某个人腐败的心里开出的糜烂的花。

这名抢劫犯的同伙吓傻了，正在捆绑他的林秀动作也僵住了。他缓缓抬头，看向做完这一切就若无其事地站到他身后的蝙蝠侠。

平日里高大可靠的身影，这时却像是一只恐怖的深渊巨兽，变成了一团不可捉摸的死亡阴影。

林秀张了张嘴。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他就看到就那样静静站着、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蝙蝠侠，被不知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汽车远光灯照亮了一瞬的身体。

林秀看清楚了他没有被面具遮盖的地方——也就是殷红的嘴唇，微微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那是一个称得上是狞笑的表情。

那种病态而疯狂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他的正常人感到心惊，甚至背后立刻渗出冷汗。

但是，林秀却发现自己，对着这样的蝙蝠侠露出痴迷而顺从的笑。

＊＊＊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秀想。

跟着布鲁斯在舞池里缓步跳舞，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灵魂分裂成了两半，而两个部分却不能心意相通——他那肤浅的表层控制着他的身体，面对那个男人温柔攻势，早已经不争气地沦陷。

而他那残存的意识，在苦苦挣扎着从那种异样的控制感中挣脱之后，只能被迫困在这具身体里面，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甜蜜的笑容，去迎合这个男人虚假的爱意。

这种身体能够活动、但是真正清醒的意识却像是被关在一个封闭小罐子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林秀明明能够看得很清楚——

他知道现在的布鲁斯虽然经常噙着甜蜜的微笑低头凝视自己，但那红润的唇翘起的弧度下藏着的，是无尽的讥嘲。

他也知道那仿佛乘着世界上最好蜂蜜制成的糖浆的钢蓝色眼睛里，温柔的微光背后潜藏的是扭曲的恶意。

就连平日里那些看似亲昵的小动作，都包含着这个男人无聊又戏谑的戏弄。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的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情侣，值得被拿去当作教科书式的模范。但那只是这个男人——这个皮囊和布鲁斯·韦恩一模一样的男人——像是逗猫逗狗一样甚至恶意更甚的玩弄。

这些事，林秀都知道。

但他无法反抗。

思想被关在玻璃罐里，无法做出实际行动，他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这样的痛苦和无奈令林秀内心烦躁，但是最最令他在意的，是对自己失望透顶的杰森，以及真正的布鲁斯。

对于自己这样的行为，杰森一定很生气吧。

还有布鲁斯，现在的他在哪儿？他是否被困在什么地方？

并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林秀思考，因为他身边这个跟布鲁斯长得一张一模一样的皮囊对他做出了新的指示：

“走吧，我们去玛吉太太那儿，等下她那有一场慈善拍卖会。”

“我听说今天晚上将会拍出一条绝美的珍珠项链，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