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放轻，像是怕被谁听到：“如果我没能回来，我是说如果，这个可能性很小的……请你帮我照顾好布鲁斯。”

“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恢复成原样，不然当初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他的想法。阿福和迪克都在另一个宇宙里等他，杰森也需要由他带回去。”

说起杰森这个孩子，当初他是和罗宾一起被抓走的，还差点成为了祭品之一，幸好狂笑之蝠认为他不是最完美的祭品，根本没有特地看管，正联的人才得以把他救出来。

因为他的年龄和心理状态不适合参与这么大的事件，他和罗宾都被保护着，等待着事件结束。

主世界蝙蝠侠点了点头：“你没有把握？”

林秀苦笑了一声：“谁在面对狂笑之蝠的时候能有绝对的把握？我猜他现在的情况不好，但我也只能尽力。”

“我知道了，”主世界蝙蝠侠的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意外，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冷静沉着，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好啦。”林秀朝他一笑，觉得这人真的比布鲁斯成熟很多，也靠谱很多。

当然啦，他最喜欢的还是布鲁斯。

金发青年收敛了笑意，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到了熔炉边缘。

随后他张开双臂，在身后众人或惊讶或担忧或信任的眼神中，一跃而下。

【请，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一直都很平静的精神空间猛然震动起来，林秀的精神体紧紧抱住其他的自己——他们都是“林秀”，不同年龄段的“林秀”肩肩相碰、手握着手，就像是团结一致的一家人。

一股又一股乳白色的光芒汇入他的体内，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更加充盈、更加强大，与此同时，他的大脑里也多出了许多原本没有的记忆。

一下子被塞了过多记忆的大脑负荷有些大，林秀感觉有些混乱，有些头疼。

但还可以忍受。

“足够了。”在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体已经足够丰满，大概已经足够穿过熔炉时，林秀轻声说。

如果再继续下去，小七他们恐怕就没法继续存在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代表着记忆的光芒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他这边传递，就像是江川流入大海，找到自己的归宿。

“够了，停下吧。”

林秀想要切断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却听见小七说：“还不够。”

他本身就是由记忆所组成的精神片段，记忆消失了一大部分，他的身形也变得虚幻透明，看起来马上就要消散。

但这个孩子却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样，朝着林秀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我们想把记忆全都还给你。”

“不行，你们会消失的——”林秀皱着眉头。

“消失也没什么不好的，”小七打断了他的话，敛了笑容，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他们都是失败品，失败过后，应该就此消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想要亲眼见到“林秀”逃出那个令人压抑的世界的未来的愿望太过强烈，他们以精神片段的方式留了下来。

“说实话，我们的存在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还是导致你现在这么弱小的原因之一，”小七继续说，“把记忆还给你理所当然。”

“当然了，”他笑了一下，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用抱怨的语气说，“其实我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多无聊啊！不能吃不能玩，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林秀皱起眉头。

“不用同情我们，”十七年纪最大，也最能体会到林秀的心情，“我们不需要同情。”

这位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面瘫平静地说：“我们是因为想要亲眼看到你离开那个世界而留下来，你早已经做到了，而且还开启了新的人生，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

眼看记忆间的传递已经到了尾声，林秀感觉越来越多繁杂的记忆被硬塞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让他根本没有功夫去细想其他事情。

而小七他们，也因为记忆的丢失，表情略带茫然，透明的身体从腿部开始消散，几乎已经摇摇欲坠。

他们的离去已经是一见不可逆的事实了。

几个人微笑着跟林秀拥抱。

没有再多说其他话，这一个拥抱已经表达了他们的所有情感。

拥抱过后，这几个刚刚还在没事耳边叽叽喳喳的孩子，就像日出后的泡影一样，慢慢消散了。

【林秀，代替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说。

林秀有些恍惚，他的大脑还在艰难地吸收和整理着庞大的记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