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里交替闪过了很多画面，有史蒂夫对自己的体贴与照顾，还有他躺在简易的医疗支架上，紧紧地握着被子弹击中的怀表。

她甚至能回想起，他们一起去美国队长纪念馆时——他看向照片里的佩姬，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怀念。

在做出错误的事情前，她有必要及时止损。

卡洛琳闭上眼，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

军用营帐内。

咆哮突击队的队员们齐聚在这里，听完军方下达的最新任务后，与远道而来的卡特特工一起聊聊天。

只有史蒂夫例外。他在打起精神记住任务内容后，眼神就一直往外看，显得心不在焉。

就连佩姬叫他的名字，他也只是随便地应答一声。

“队长这是怎么了？”佩姬向旁边的巴基询问，“看样子，他好像在找人，还是等人？”

巴基耸肩：“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情绪都不稳定。前段时间还开心得像个傻子，最近又板着张脸了。”

佩姬压低声音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在这片军营里，连蚊子都找不出几只母的。”

“性别也不一定要卡的这么死。”

巴基掩面：“佩姬，你就别再开他的玩笑了。我听说你最近要准备订婚，恭喜你。”

“转移话题这么快，不会真有情况了吧？”佩姬冲他眨眨眼，“谢啦，我会在战争结束后办婚礼，把你们都请来喝酒。”

“战争结束啊……”

巴基叹气，而后又爽朗地笑道，“那为了让你早日结婚，我们会努力的。”

让这场战争早点结束，所有人都能回归平静的生活，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愿。

当然也包括史蒂夫在内。

除了保护国家和人民安全、打击威胁世界和平的极端组织这种共同的目标外，史蒂夫也想尽快地找到爱丽丝的踪迹。

他失去她的注视了。

自从那天，他戳破了她的存在后，他们之间就形成了微妙的默契。他会在即将交战或要转移到恶劣环境时要求她不许跟着自己，她就会乖乖听话，在安全的地方等待。

他告诉她有一些地方是军事重地后，她也相当配合地没有再靠近过。

在短暂的休息空隙，他总能感受到她的存在。爱丽丝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总是离人群远远的，一直遥望着他。只有在他一个人来到了偏僻的地方时，她才会轻轻牵起他的手。

当然，他洗澡时除外，他会躲到更远的角落。

他时常会为了在战场上找不到花而苦恼，他只能用素描本上画出的花来代替，在时间紧急时只能拔一根草。

但庆幸爱丽丝没有在意这些，她会将画掀起一角，或者让小草迎风摇摆，来表达自己很喜欢。

这样的相处让史蒂夫感到很幸福，虽然爱丽丝没有出现实体，他也渐渐淡忘了她的容貌。但他相信，只要爱丽丝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能一眼就认出他心爱的女孩。

就算她一直是这种形态也没关系。

知道爱丽丝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她还能陪伴在他身边，就已经让史蒂夫感到无比喜悦。

他从不问爱丽丝任何事，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问到了不该问的事情，让她再一次离开。

可是现在，她还是走了。

她已经整整三天都没出现过了。

史蒂夫止不住地想，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是不是被军方发现后用特殊手段关押，还是遇到了其他危险。

他宁愿她是对自己厌烦了，所以不告而别。至少，这样她是安全的。

“爱

丽丝，你到底在哪里……”

他凝视着前方，双眼涣散失神，“爱丽丝，给我一点提示好不好？如果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止你。我一开始就希望你能远离战场，不管你去哪，只要你能平安就够了。”

他伸出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

每一道吹来的风，都让史蒂夫以为是她来了。

但他知道不是。

他记得那种触感。是很温柔的触碰，在他的手心轻轻拂过。

这些都不是她。

**

在战场时期，人们会失去对时间流速的概念。

时光像是被安装了加速齿轮般向前，史蒂夫有时候会嘲笑自己，爱丽丝短暂出现的那几天，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在巴基掉下火车后，他的心神越来越多投入到战争中，想念爱丽丝的时间也变少了。

为了防止自己忘记爱丽丝，他把这段过往写成日记，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当他读到这段时，总会生出一种悲伤——也许是他太过思念爱丽丝，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的。

那样熟悉的注视，手心里切实能感受到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