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也喜欢他，但是我不希望他为了我，”桃舟想了想，“为了我，失去原本的他。”

信芳隽沉默。

桃舟在这样的沉默里，心越沉越低。

“可是小舟，你不是也做过这样的事吗？”良久之后，信芳隽才开口说道。

桃舟抬起头，撞进信芳隽温柔的眼神里：“为了我成为一名画家的小舟，难道不比为了你站在舞台上的他更厉害吗？”

“毕竟他原本就站在舞台上，只是台下由众多星光，变成了一颗太阳。”

桃舟几乎要被他说服了，但是视线瞥到一边正憋着不说话的任西林，一颗心又没进水里：“但是事实证明，我当时还是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听见她这么说，信芳隽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那么，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回到过去的话，你不会成为一个画家吗？”

桃舟想说当然，我那时候成绩那么好，做什么都是有希望的。

“你不会对画画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舍吗？”见她犹豫，信芳隽立刻又补充问道。

桃舟看着信芳隽，心里一边在想虽然选择众多，但是好像也没有别的更中意的选项了，一边又想信芳隽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所以你看，你现在看来当初‘无知’的选择，其实已经充实了你现在的人生，不是吗？”信芳隽抓起她的右手，“更何况其实那并不无知，小舟，是你的礼物。”

礼物……

想起有一天她一直一直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她能成为他的礼物吗？

她能成为他的礼物吗？

而这边，任西林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以为男人都是傻子吗？”

桃舟嘴硬：“可是他还小，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跟我说你想要一个苹果，我给了你一个梨，你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我觉得你想要的是梨，”说到这里，任西林停下来给了她一个讽刺的笑，“你说荒不荒谬？”

荒谬啊，真的荒谬……

桃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信芳隽这次倒是给了任西林一个鼓励的眼神，又转头继续添火加柴：“更何况，小舟，你并没有挤走什么啊，千玺那孩子现在不也依旧在为梦想而挥洒汗水吗？为了别人而努力和为了你一个人而努力，其实最终的目的都没有变啊，小舟，你怎么能确定对于他来说，后者就一定不如前者呢？”

“其实，尝试着成为他的催化剂，甚至是兴奋剂，又有什么不好呢？”

“催化剂？”

“嗯，有一个人，他因为你而变得更好，”信芳隽停了一下，用一种诱惑的口吻说完下半句，“难道不好吗？”

好的……是好的……

桃舟想到这里，站起身，端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我知道了。”

任西林看着她咋咋呼呼的动作，跟着起身：“这什么毛病。”

桃舟耸肩：“我认床，还是回家睡好了。”

“切——”任西林翻了个白眼，“行了，送你回去，阿隽，你先睡吧。”

“我陪你。”信芳隽也起身。

桃舟知道这么晚他们肯定不放心，于是也没有推辞。

他们的房子就在咖啡厅的上面，车子停在车库里，信芳隽想起有一袋咖啡想要送给桃舟，便和桃舟去了一楼，任西林则下去开车。

晚上的咖啡厅看上去和白天不大一样，少了温暖的阳光和随处可闻的咖啡香，多了阴暗与神秘。

桃舟四下打量的时候，突然发现玻璃墙外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愣在原地，信芳隽拿完东西喊她都没有听见。

信芳隽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一个蹲在路边的清瘦背影。

他穿着宽大的黄色T恤，黑色长裤，头发在夜风里飞舞。

他也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走过去打开门。

“千玺？”他试探地喊了一声，那人转过来，目光略过他，直直地看向他的身后。

他侧过身子，看向刚好开着车过来的爱人，笑道：“看来省了我们的事了。”

大约是蹲太久了，千玺站起来的时候，明显踉跄了一下。

桃舟赶紧走过去，他已经扶着电线杆子站稳了。

看见她走过来，赶紧把手从电线杆子上拿开，又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桃舟看着他这一整套动作，成功被气笑了。

她没好气地扶住他：“傻子。”

千玺看见她笑了，高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嘴角抿起，嘴上倒是乖巧得很：“你说得对。”

桃舟睖他一眼，补充道：“先说好，骗我的事，我还在生气呢。”

千玺点点头，又看着她带着希冀地小心问道：“那，公开的事情，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