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思月受伤，武攸决震怒，下令查抄柳家的产业。一时大厦将倾，河东柳家，百代望族，覆灭在一刻间。

不知百里延在世，该作何感想。

鸢飞与柳襄下棋：“又砸了一家。内卫太过分了。”

柳襄：“砸吧。”

鸢飞：“巽山公不怀疑嘉乐郡主吗？”

柳襄手中棋子一顿，“她？”

鸢飞：“她无缘无故拉你聊天至深夜，不可疑？”

柳襄一叹：“倒也不算无缘无故……”

鸢飞看他一眼。

“鸢飞？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告诉你轻易不要来吗？”

“师兄，有事禀告。事关嘉乐郡主。”

“毛毛躁躁，有失身份。这么件小事就让你乱了阵脚？我自有安排，你回去吧。”

柳家如此局势，柳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柳七娘。

他贪墨一事败露，现在最安全的反而是百里府。

“你自幼钟情二郎，就去寻他吧。”柳襄道，“即便他最终不接纳你为妻，百里府也是你落脚之处。届时你阿爷回来，让他做主，再给你重新择婿。”

“叔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柳七娘惊道。

柳襄和蔼宠溺地一笑，“叔父能有什么事？叔父年事已高，身体欠妥，想去山上好好休养几年。就顾不上你喽！”

“叔父最后悔的是没有给你好好找个好人家……”

“叔父，二郎就是最好的夫君了，”柳七娘面露喜色。

叔父送她去百里府，好过她这几日冥思苦想找不到好借口了。

“嗳，我家七娘，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去吧。去收拾收拾东西，我让人送你过去。”

“哎！”柳七娘应声而去。

武攸决做事周全，一面查抄柳家，一面不忘去圣人那里告了柳家一状。

柳家毕竟百代望族，在神都已隐隐有引领众高门之势。听闻柳家遭遇，诸多高门世家纷纷来仙居殿前跪求。

柳家与内卫不和，便被如此对待；柳家都不得善终，我们这些家门又当如何呢？来日怕是无法在神都存身立足了！

可见柳家确有好处。百里延被定贪墨、百里产业被查之时，竟没有一个高门出来为百里家说一句话。

可又如何呢？

圣人置之不理。想跪就跪吧。

百里延苦心孤诣找的靠山，在圣人眼里，如同无物。倒了便倒了。

百年世家，河洛名门，远不如武家兄妹在圣人心里的分量重。

账本被抢走，拿手戟的杀手出现又消失，高秉烛现在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去抓了柳襄，逼问铜矿下落，以期找到手戟杀手；二是根据联昉执事韩冬青的指引，去找公子楚，与联昉合作。

许是联昉这个机构让他心动，许是韩冬青临终托付打动了他，高秉烛选择了与联昉合作。

这与公子楚不谋而合。

高秉烛不但武功高，为人也机敏，他猜出了公子楚的身份：神都风流浪荡的东川王。

那位嘉乐郡主的胞兄。

东川王心想，高秉烛此人，在帮他找出内奸、涤清联昉之后，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联昉，要么死。

因为他将知道太多。

高秉烛在追查铜矿下落。东川王告诉他，铜矿在哪里尚且不知，但最近神都木炭用量异常。

高秉烛立马起身，“够了。我去查。”

他没有亲自去，而是让白浪帮忙。他现在还是个通缉犯。

白浪问遍了神都所有的商家店铺，最后指向了一个不可能的地方：永川郡主府。这个地方用木炭稍微多了些。

这样的消息，堂堂联昉查不出来吗？要一个神都南市的小混混来查？

答案自然是，公子楚知情。但永川郡主府，是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的地方。

永川郡主深受祖母宠爱，他和嘉乐兄妹两人加起来，在圣人心中抵不过一个永川。

既然高秉烛要线索，公子楚就给他这个线索；他要去查，便让他查。高秉烛现在，非联昉中人。

第十章

法善寺一别，高秉烛踪迹全无。百里弘毅让申非去找他的下落，或者与高秉烛相熟之人。

高秉烛行踪隐秘，更何况谁会承认与一个通缉犯相熟？申非的打探自然而然落了空。但申非半路遇到了一个人。

嘉乐郡主。

“找高秉烛的熟人朋友？”嘉乐笑道，“你家二郎真是给你找了个好差使。”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

嘉乐带申非去了积善博坊。

“这家博坊的掌柜，叫窈娘，就是高秉烛的老相好，”嘉乐笑道，“你去喊两嗓子。”

申非果真就喊了两嗓子，“窈娘！窈娘！高秉烛呢？”

窈娘脸色都变了。正要发飙，一眼看见在大堂中大马金刀坐着的嘉乐，不由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嘉乐郡主啊！真是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嘉乐郡主怎么想起到我这来坐坐了？想必也是来赌钱耍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