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嘉乐一凛，“逍遥子是真的！五年前剿灭的春秋道是真的！这是春秋道内讧！”

百里府。

百里弘毅在看书。柳七娘在他身边忙来忙去地收拾书案。

“不必整理。”

“没关系。我看二郎书房有些乱。”

就听“咣啷”一声，百里弘毅的松木塔被打翻了。

柳七娘惊慌失措。

“无妨。松木做的本来就容易变形，不结实。”百里弘毅道，“你……你阿爷回来了，七娘不回家吗？”

柳七娘眼里泛起泪花，“二郎是在责备我吗？对不起……”

芸芝进来道：“二郎怎么又惹七娘哭了？我们家主去山上清修，没人为她做主，二郎就欺负七娘啊？”

百里弘毅一愣，“柳家家主没回府？”

芸芝脸一扭，“自然没有。府里都没人了，还回去做什么？”

百里弘毅：“……”

“被剿灭的春秋道是逍遥子一伙，杨焕一伙夺了权！”

“宋凉和窈娘都是杨焕的人。刺杀太子是假，杨焕是想借机排除异己，让宋凉高升，让她的春秋道借逍遥子一伙金蝉脱壳、假死蛰伏！一举三得！”嘉乐道，“真是好计谋啊。”

“郡主，不是永川郡主了？”弄月道。

“永川可能只是个傀儡。杨焕自己上位名不正言不顺，有了永川就不一样了。她是想延续她现在的荣光啊！”

百里弘毅造访内卫府。

李北七对他很是客气：“可惜内卫府没有文职。不过百里二郎想做官的话，我会为你寻个位子。”

“百里二郎知道阿月和高秉烛什么关系吗？阿月自从上次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

百里弘毅：“你想知道他们什么关系，直接问月华君不就好了？”

李北七一阵无语，紧走几步，不稀得理他。

“‘我要的归藏凤，不是他们要的归藏凤。’应该是指杨焕和逍遥子扶持的主子不是同一个。逍遥子指责‘牝鸡司晨’，那么杨焕扶持的应该是个女子。永川便是女子。”

弄月：“郡主，窈娘就是十六夜吗？逍遥子为什么说她不可能还活着？”

嘉乐摇头，“他们内部的秘辛，外人怎么能知道。窈娘是不是十六夜不知道，但她肯定有问题。”

弄月：“也不知道高秉烛有没有怀疑窈娘。郡主明示暗示都给他了，他愣是没放心上。”

“郡主，您说春秋道会有什么动作？”扶风道。比起窈娘来，他更关心这个。

嘉乐沉吟：“柳襄说‘这个即将倾覆的世界’，逍遥子说‘归藏凤出天下倾’，还说‘烈火焚之’……”

嘉乐抬头：“你们能想到什么？”

扶风：“火灾和地动？”

嘉乐：“对，但是这和铜矿有什么关系呢？”

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与奁山铜矿有关。从百里延和黄安，到柳襄和宋凉，他们的死或擒都围绕着铜矿。

临川别业炼铜钱，不良井铸兵器，都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柳襄吞没了大半个铜矿，去哪儿了？

“这些都是从不良井铸兵坊收缴来的兵器，”李北七将百里弘毅带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清点。”

“劣质兵器？”

“是，郡主。百里弘毅发现，那些兵器砍一下就出现缺口。明显不是奁山黄铜所制。”

嘉乐好笑道：“真是，做戏也不做得真一点。以为扔出了一个兵部尚书，一个私铸兵器的罪名，一顶谋反的大帽子，大家就心满意足，没人接着往下查了？”

“春秋道怕是没想到，有人一连串地揭他们的遮眼布，一步步地逼近真相。”嘉乐继续道，“现在真相是什么还不知道，不过关于奁山铜，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挪用他途；二是他们只是把奁山铜藏起来了，让需要用奁山铜的地方用不到……”

“天堂大佛？”扶风立即道。

“天堂大佛停工了吗？”

“还在进行。”

“没有奁山铜怎么进行？”

“……”

“他们不会造了个空心的天堂大佛吧？”嘉乐道，“里面装大量硝石竹筒，天堂大佛又在太初宫，建成之后必有庆典，庆典之时就是……”

弄月：“‘即将倾覆的世界’？‘焚火烧之’？对不对，郡主？”

弄月为能跟上她家郡主的思路感到很高兴。她家郡主是大阴谋家，她就是小阴谋家。

扶风接道：“庆典之时，圣人会去，皇室宗亲会去，神都子民也会去。怪不得柳襄说高秉烛‘你们这些将死之人’。高秉烛和百里二郎都会去凑热闹；内卫有守卫之责，月华君更会在场。”

嘉乐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如果这是告密者要告的密，就不难理解告密者为什么要找百里弘毅了。天堂工程是百里父子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