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咳嗦声传来。

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然后露出了小半张脸。

那意外地是一张年轻的脸，虽然脸色憔悴，但是能看出来，眼前的人的确是个年轻人，而不是太宰印象之中的垂暮老人。

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像是深蓝色，又因为外面猩红的月亮，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红色的光芒。这个人的眼角是微微向下的，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此时此刻，这双眼睛微微眯起眼，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森医生……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因为稍稍坐了起来，有着白色长发的青年的声音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

……檀君！

这个名字让太宰几乎脱口而出，但是也只是几乎。

太宰觉得自己现在只能发出“赫赫”的呼气声——因为他的声带和舌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僵硬麻木了。

“非常抱歉，首领。”森鸥外微微躬身，他的关注点全都在眼前的白发首领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太宰的异常，“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件事情我从未忘记过。”

的确是檀君的脸，也是檀君的声音。

可是这个檀君好陌生。

太宰有点害怕。

他感觉眼前的人是檀君，又不是檀君。

对于森鸥外的异常，太宰其实并不意外，如果真的是哪个老首领，森鸥外把人摁在床上杀掉就好，作为医生的他无疑是最了解对方身体状况的。

可是森鸥外现在小心的样子，是不是就意味着对方的身体没有差到如同哪个老首领那样，而且说不定还保留着反击的余地。

的确……是檀君嘛。

身体素质一级棒的檀君，几乎是作家？中的武力巅峰。

太宰对檀君其实也有点盲目信任。

檀君的眼睛看向太宰的方向，一双眼睛里全然是冷漠，他并没问森鸥外为什么带一个小孩子来，而是说：“那么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说完这话，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紧皱，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宰注意到森鸥外的袖子动了动。

来不及思考了！

太宰瞬间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整个人忽然往床上扑过去如果在思考这个问题，眼前的那个人就要被森鸥外杀掉了。

太宰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完全没办法和成年人相比。

森鸥外听到身后的声音，他的瞳孔放大，不知道太宰为什么做出了计划外的反应。

而靠在枕头上的檀君倒是反应过来了，他抬起手臂做出防御的姿势，然后他的手臂便被太宰握住了。

原本准备反击的檀君在被抓到手臂的那一刻忽然怔住了，然后毫无抵抗力地被太宰拉倒在床上。

太宰还没有来得及防备可能来自于檀君的攻击，就忽然发现檀君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再次昏迷。

“……太宰君？”太宰是被森鸥外捡回去的，所以他知道这个孩子几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就恶劣的时候会显得活泼一点。

所以森鸥外没想过太宰会做出这种事情。

完全不合理。

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做？

明明之前看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是一副冷淡淡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漠然，对他要做的事情是那种不耐烦的态度。

完全看不出为什么他突然做出这种事情太宰完全不需要多少思考，他的手快速地摁在了边上的警报上，大声喊道：“刺杀！”

即使森鸥外的攻击能力并不算有多强，但是也绝对是在太宰之上，更别说他现在的身体还并没有成年。

所以他果断地请求外援。

如果现任首领死了还好，但是他现在没死，那么在港口黑手党中终究不会被人彻底架空。

首领的病房猛地被推开，有人已经持枪对准了森鸥外。

森鸥外见到此情此景，他举起双手，斜着眼睛看着太宰治，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宰。

现在愤怒反而会令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地步，不如直接摆出无辜的姿态，这样才有更多的脱身机会。

檀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然后缓缓起身。

头疼的感觉消失了，那种疯狂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大概是他两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清醒。

檀君坐在床边，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静静地思考这两年来他做的事情。

暴虐、恐怖、恶心……

他下达的每一条命令背后都是鲜血淋漓。

檀君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然后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快步地走进了浴室，他打开水龙头，热水从喷头冲下，檀君扶着浴室的瓷砖，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