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站在她的边上变成了站在她的背后，满耳的烟花炸开的声响让她听不太清楚他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只能通过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示意她转向的动作里，判断出他在让她往那个方向看。

绿地斜坡并不影响从这个位置看到虚空的比赛场馆的穹顶，它在夜色之中看起来只是个模糊的黑色轮廓。

但漫天的烟花又好像时而让它显现出一点色彩来，钟情知道那是场馆顶上的玻璃在映照流火。

虽然烟花并不是在体育馆的背后升空的，这些徘徊在夜空里的繁花只是在距离他们更近的地方自顾自地盛放，而并非形成了某种联动，可也有那么一点错觉，就好像有一天这个场景会在体育馆前的庆祝场面上重现一样。

烟火光影与声响将冷意和困意都驱逐得差不多了，她脑子转得动了倒也猜到了队长和副队长到底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庆祝元旦。

最后的一点星火从空中悄然坠落，只剩下了江边江水流淌的声音的时候，她听到队长在说——“新的一年了，目标，冠军！”

虽然明明是个挺浪漫的场景，但凡是个人把江边、烟花、凌晨三点连在一起都是约会而不是给队伍来个口号，但偏偏她觉得还挺合乎逻辑的。

毕竟真要说起来，电竞选手的黄金时期也有种烟花过眼转瞬即逝的感觉。

想赢，想要冠军，从来不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话题。

她笑了下，将手放在了李轩的手背上，而吴羽策的手掌覆盖了上来，这一次他们也没喊什么口号，只是像是给彼此赖以依靠的动力一样，稍稍往下按了按又松开。

哪怕通过胜利的路并不那么好走，但起码每个人都是队伍的支柱。

既然都已经到这个点了，也就不那么急着回去睡了。

李轩装着烟花的袋子被他铺在草地上，当做钟情的坐垫，而他自己则和吴羽策没什么所谓地直接坐了下来。

可惜电竞选手不能喝酒，不然就应该是有酒有故事，而不只是三个人在这里什么也没带的闲聊。

但自从加入虚空之后一直过快的节奏，让她像是个绷紧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往前冲，这样的安静的交谈空间又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李轩充分发挥了他在队伍里长期担任发言担当养成的习惯，愣是从他玩阵鬼的心态变化，扯到了队伍配置的改进计划，又扯回到了队里每个人的爱好。

就算是在队里看来没什么存在感的葛兆蓝，发挥从来不稳定的杨昊轩，只正常表现了几场的新来虚空的贾世明，再或者是青训营里的那群小朋友，他都或多或少能说得上来几个他们喜欢的东西或者是食物。

但好像更多的时候他给人在队里的感觉还是精神领袖，而不是悄悄把这种事情记在心里的记录者。

“那队长觉得我喜欢的是什么？”钟情忍不住打岔问了句。

“咳。”李轩咳嗽了两声，他其实挺想回答说，他觉得她的乐趣可能是在调戏前辈，虽然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在输出垃圾话，和用重剑把前辈拍死在前滩上的时候，她的眼睛是要比其他时候显得明亮一点的。

但毕竟这算是个队内高层的内部交流会，还是得留点面子。

“甜食和荣耀吧。”他给出了个绝对不会有错误的回答。

而为了让她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他又转而提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之前一直没忘记问你，这次新秀挑战赛听经理说你有报名，你要挑战谁？”

她这个守擂的位置，其实联盟里该遇到的顶尖选手该遇到的也都遇到了，非要说是哪个没有的话，也就是轮回的周泽楷，但再过两周就是对轮回的比赛，总是会有交手的机会的。

新秀挑战赛多少就变成了有点可有可无的东西。

并不是每个一二年级的新秀都必须参加挑战赛的，起码以她已经进入全明星前十的水平就没有这个必要。

“可以理解成，有点想公报私仇？”钟情斟酌了一下用词。

但她说是说的公报私仇，李轩和吴羽策只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某种想要搞事的表情。

“就……打个手感好一点的呗，没事，不会搞出什么麻烦的。”她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没有说假话。

说真的李轩是不太相信她这个保证的，但想想她之前怼记者怼刘皓这种人的时候，说话也还算有分寸，再加上全明星周末也姑且算是个娱乐场合，就算是赢了前辈，也能嘻嘻哈哈地过去，便也由着她去了。

“收敛点。”李轩还是忍不住上了层保险。

“知道知道。”她答应得飞快，却听起来好像没有太多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