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与那个男人离开的前一晚，阿诺德和威廉少有地发生了争执。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共同的理念，愿意为理想国的建立奉献一切。

但是分歧依然存在。

——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们至今难以如愿以偿的原因。”

冰蓝色眸子的少年轻声念道。

那本旧版的《Πολιτεα》半摊在破旧的木桌上，他的指尖划过已经泛黄的书页。

“威廉，我想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或许这样我们可以想明白。”

金发红眸的少年沉默地看了他许久，半晌才缓缓地应道：“……我知道了。”

……

阿诺德口中的分开，原本是指将两个人重合的活动路线暂时错开，他打算先一个人冷静一下，过几天再和威廉好好谈谈。

但是那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

阿诺德是在那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时才突然明白，自己母亲去世前一直挂念的弟弟根本没有死，只不过是当年进入军队后，加入了情报部，然后顺理成章地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然而他的母亲却一直以为自己心爱的弟弟死在了国外的战场上，他的父亲也以为母亲的家族已经衰落，因此果断抛弃自己病重的妻子，另寻新欢。

“玩够了吧——我想一年的时间足够你想清楚，”卡尔弗特——阿诺德血缘上的舅舅背对着他，透过窗户居高临下地望着正在孤儿院前院玩耍的几个孩子，声音冰冷“你太弱了，凭借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实现你的愿望。”

阿诺德冷静地问道：“所以？”

“跟我回情报部，你会是下一任首席，有足够的力量改变这个日益腐朽的国家，”他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地微笑，“前提是——你足够优秀。”

阿诺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三秒，然后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不过，请让我留言和同伴道别。”

从那天起，阿诺德与威廉走上了相似却又相反的道路。

阿诺德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这么选择，那么这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

可是没有如果，阿诺德明白，哪怕重来一次，他也会走上同一条路。

威廉的心太软，对方想做的，是以一种几乎自我献祭的方式推动社会的改变，而自己却不一样，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再多的牺牲也无所谓。

变革与革命。

犯罪与斗争。

他们注定背道而驰。

……

阿诺德22岁那年，正式接替卡尔弗特的职位，成为英国情报部首席，接手了整个英国的国家情报网络。

同年，犯罪卿开始长期活跃在伦敦的舞台上。

……

成为情报部首席后，阿诺德开始一步一步为构建自己的理想国做实验。

他选中了一个人。

Giotto·Vongola。

从这位金发教父身上，他看见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等他成功的那天，他会亲口告诉那位几乎已经分道扬镳的故友，自己是正确的。

……可惜似乎来不及了。

……

犯罪卿身份被揭露的那天，哪怕远在意大利，阿诺德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情报，阿诺德几乎是瞬间就推测出了对方的打算。

用自己的死将那名侦探推上众望所归的舞台，然后彻底带走伦敦的黑暗……吗？

威廉，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的天真……天真到令人发笑。

阿诺德冷着脸合上情报，起身出门，找到一个人。

“……纳克尔，我需要你的帮忙。”

……

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与某人的不辞而别，让威廉一度以为自己和阿诺德少年时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甚至猜测日后他们可能会因为理念的不同走向敌对。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威廉心中一瞬间涌出的不是担忧、后悔，而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欣喜。

终于再次见面了——我的挚友，知己，以及……

威廉抿了抿唇角，把未说出口话掩盖在层层思绪里。

阿诺德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出现在那里并非是偶然，威廉只是简单思索了几秒，很快就得出对方估计目的和自己一致，而且极有可能加入了官方秘密组织的结论。

替他打探消息的阿尔伯特也带来了肯定的答复。

“对方是现任大英帝国情报部首席，接手了英国官方情报网，不过现在主要负责国外那部分。”

兄长碧绿的眸子里充满对他的担忧：“威尔，你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