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诺洛芬威转过脸，挣脱了费雅纳罗的怀抱，滑下了床。他们的衣物和配饰扔得满地都是，他让自己专心致志地搜寻，弯腰捡起一件又一件，这样就能不去看他的半兄弟。

“诺沃……”

听到身后的呼唤，诺洛芬威停下了动作，一只手还提着内衣。他的下体和胸腹布满干涸的精斑，那是昨夜狂欢的证明，犹带体温的爱液沿着大腿内侧流下去。

他还是没有去看费雅纳罗。

“我必须走了，”他低声说道，以恍若无事的语调，“我得——我得去给阿拉芬威买个礼物。昨天没来得及……”

话未说完，他便被扯着手腕往后拉。有一秒钟，他不小心触碰到费雅纳罗炽热的目光；但他立刻别开了脸。

“你不能走——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兄长嘶哑的声音在指责他，“你到底……”

“昨夜的事不会再发生了。”诺洛芬威说道，为了他，也是为了他们。他终于下定决心，抬起了头，给予费雅纳罗回应。

“诺洛芬威……”

“我们是兄弟，费雅纳罗。我很抱歉，对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抹去我对你生出的罪恶欲念；但这个……”他的手指在他们之间比划了下，“这是不应该的。”

“比你和野兽更不应该？”费雅纳罗冷语质问道。

在那瞬间，诺洛芬威的脸苍白失色。他明白了，他的半兄弟对王子与野兽的真实关系心知肚明。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他从齿间挤出低弱的问话。

费雅纳罗勾唇冷笑，诺洛芬威看在眼里，向后退缩了。

“当我没问。我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多么不堪的东西。”他笑了笑，低声自嘲。

“不堪？”费雅纳罗重复道，皱眉瞪他，“你真的认为自己在我心里毫无地位？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骗自己，说我不曾把你捧在掌心？”

诺洛芬威绝望地呻吟出声，他的心因这番话语获得一丝慰藉。他强迫自己把手从费雅纳罗的手中抽出来，转身背对心上人。

“这重要吗？”他问道，把脸埋到怀抱的衣物里，“就算你想要我，就像我想要你一样，那又如何？我们是兄弟！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是别的。你和我都不能……”

“告诉我你不爱我。”

诺洛芬威霍然回身，被直白的诘问打得措手不及。他看到费雅纳罗跪在床的中间，健壮的身躯赤裸，呈现令人耽溺的肉体之美，蜷曲的浓黑长发散开了，像大匹柔软的丝缎，优美地披在肩头，从胸前曼延至臀下。

“说你不爱我，诺洛芬威。”俊美的精灵开口，重复着暗藏癫狂的话语，“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的吻、你的呻吟、你的爱抚……都是一场梦。”

“只是一场梦。”诺洛芬威闭上眼睛，语带苦涩，“这一切，都是永远不会实现的梦。如今梦醒，当我们面对彼此，应该谨记各自的身份：血浓于水的兄弟。”

“我不会成为你的兄弟，诺洛芬威。”费雅纳罗直接开口道出决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单方面将争执终结，“我不会把你当成兄弟。永远不。”

温暖的潮水淹没了年轻精灵的身躯，从内到外。知道在这份爱中发疯的不独他一个，这是一种安慰……而知道他将不得不拒绝这颗心，这又是多么痛苦。

“那么，就把我当成别人的伴侣吧。”他轻轻地说出回答。

费雅纳罗闻言，沉下了眉眼。

“如果你选了龙，就再也不能得到我。”他如此宣告，面容冷若冰霜。

诺洛芬威咬住下唇。所以这就是他唯一能走的路，对吗？他将选择龙，再也不来提力安。他将远离费雅纳罗。永远。

“我选龙。”他慢慢点头，垂下脑袋，“我可以爱他，而不必忧心被谴责。”

王储的眼中有锐利的光芒一掠而过。

“是吗？你选择龙，只因为你和他的关系不是罪孽？”诺洛芬威不肯回应，也不肯看他，费雅纳罗露出扭曲的微笑。“去找你的龙吧，诺沃，我心爱的小男孩。”

诺洛芬威皱着眉。但他再也没有开口。

………………………………

诺洛芬威回到位于北塔的卧室，瘫倒床榻上，为他无望的恋慕哭泣。他尽情哭了很久，直到筋疲力竭地睡着。

他的梦境是焦躁且动荡不安的。幻象侵扰了休眠，让他心中生出暴烈的怒火。他的身躯在剧痛中被撕扯至断裂，皮肤剥离、内脏抛洒，他的灵魂被暴力砸成碎片，又以不同寻常的方法强行粘合。鲜血粘稠滚烫，如瀑涌出，浸湿了他的双手。他想尖叫，迸出喉咙的却是饱含愤怒与痛苦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