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给了我勇气。如果黑暗中没有您的存在……我,片刻都难以忍受啊!】
【不要这么说,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到。】
神在虚无之中,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
【等等,您……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梅杰德大人!难道,您……请等——】
【好了,你该回去了,不要再待在这么冷飕飕的地方。】
不给唯一的“信徒”再多开口的机会,其实也是它已经再无多支撑这个空间哪怕一秒的力量了。
能留给他的只有最后的话,但,请相信,这必然是神能给予他的最恳切的祝福:
【作为人类的塔希尔死去了,‘不可与作为王的爱人相守’的神的诅咒彻底破除。】
【幸运的是死亡不是你们的终结,回去见他一面吧,在你们下次重逢之前……】
——咔!
“困”了亡魂数千年的黑暗,伴随着这个逐渐淡去的话音一同破碎。
“梅杰德大人——”
“……”
塔希尔醒来了。
鬓发被汗水打湿,他的面上还残留着泪痕。
感觉稍好的是,温暖自来到他身旁后,便始终未曾离开。
一个男人抱住他,正细心地吻去他眼角犹带的泪水。
动作无比轻柔,仿若手下触碰的是必须守护的易碎品,更带有难以言说的疼惜与眷恋。
他应该感到满足。
可此刻却不行。
因为……
在“黑暗”散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爱人来到了身边,他的亲人,却真正地离他而去。
“怎么了?”
爱人小心翼翼地问他。
“……”
隔了相当长的时间,他才开口:“我睡了多久?”
“只是一会儿而已。”
“这样吗……不过,还是应该说上一句吧,梅杰德大人是这样要求我的。”
“嗯?”
“我回来了,拉美西斯。”
“啊。”
王回应:“是的。感受到了吗,我已握紧了你的手。”
第70章
在樱说好要邀请客人来家中做客的前一天, 临时出门办事的父亲大人和蛇杖先生终于回来了。
他们果真说话算话,没有破坏跟樱提前说好了的那个约定。
“既然是你的亲生姐妹, 那也等同于我们的半女,不能用客人的标准来招待!”
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是跟往常一样精神奕奕的法老王若有所思:“唔,招待……许久没用上这个词了,上次这么郑重是什么时候,来签订和平条约的使节团来埃及的那段时间?”
“要把待客的地点重新布置一下吧。”
好似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身影明显比先前清晰得多的祭司大人说:“是你的品味在这些年里悄无声息地下降了么,拉美西斯?只是这种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能上台面的宫殿的标准。”
出现了。
如此熟悉的, 一开口就会让王心头微微刺痛的语刃。
塔希尔醒来了,也恢复记忆了,这对他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是,有那么一点细节(大概)不在激动想象到的未来画面之中。
比如说,爱人随着记忆的恢复一同恢复回去的冷淡——由于转变得太快也太自然,法老王满心的苦痛挣扎怜惜膨胀……全被猝不及防地堵了回去。
塔希尔(直接):“好了,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多余的标准是什么?当然是, 你对从失忆的那个什么人的口中说出的一系列奇妙话语的任一感想。”
奥兹曼迪亚斯(呆住):“奇——奇妙?!”
“没错……哦, 不对, 因为那不是正常情况下会出现的台词, 所以把它当做从未出现过就好。”
“…………等一下!”
法老王压抑至今的悲伤本来都要迸发了,却因为这个意外,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他花了几秒钟来反应, 反应过来之后,露出了不敢置信并杂临时超过悲痛好几倍的震撼表情:“难道,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听见——”
“没有了。不会再有了。啊,您在说什么,陛下?”
……那么直白戳心热烈至极的爱语!!!
什么叫做从天而降的打击,这就是了。
奥兹曼迪亚斯显然没能想到,爱人清醒过来之后,立即因为自己失忆之时做出的种种愚蠢到了极点(大祭司自己说的)的白痴事情恼羞成怒。
塔希尔是眼里容不下半点瑕疵的完美主义者。
可这个完美主义者却突然发现,处于过去时间线的“自己”成了最大的瑕疵。
那个刚跟拉美西斯打上照面就主动……做那种羞耻之事的家伙是谁?
那个一不留神就被拉美西斯影响节奏,又是欣赏情诗又是跟拉美西斯悄悄互换的家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