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的眼睛只跟随着他而移动，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察觉旁边的路和耶稣布他们全不见了。刚才她被香克斯气势震撼到了，以至于忽视了周围人的行动。

香克斯在这一刻的沉稳，让多丽丝惊觉他是一个遇事有如此担当的人，他忽然的正经让她稍有点不太适应起来。明明平时的他嬉笑玩闹，一点都不靠谱的样子。

既能拿得起，也可放得下。

多丽丝在这一刻，听到自己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声。这一声一声，格外清晰。

“多丽丝，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吗？”

船下传来的声音，让多丽丝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她俯身向前，看清了下面站着的人。

“啊~库赞君。”见到熟人，多丽丝笑了起来，跟他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啦。”

“是很久没见了。你之前说要找的人，不要告诉我就是他们。”

库赞的背离开船壁。他直起腿，站正身子，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离远了点船，仰头直视着上面那个消失了很久的人。

“那个…请你稍等我一下。”

之前离别的时候都没有当面跟他道谢，难得碰上，现在不正是个好时机吗。多丽丝转身跑回了房间，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下了船。

库赞看着小跑过来的人，她还跟以前一样，不见分毫变化，不论是外貌上，还是给他的感觉上。看来这两年的时光，也未让她在性情上有所改变。成长这个词，似乎并不适用于她。

“这个我一直想要给你。”多丽丝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了面前的人，“是我自己做的，感觉很适合你。”

这并不是库赞想要听到的回答，不过她又用那样极其诚恳的眼神看他了。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目光下，他暂时抛弃了刚刚的问题，伸手接了过来。

“你快打开看看啊。”

库赞依言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对蓝宝石袖口。

“跟你的衣服很搭吧，我得到这块宝石的时候，就觉得它非常适合你。它的蓝，纯粹得很好看，特别适合你的制服。你喜欢吗？”

多丽丝一脸乖巧，等着他夸奖赞同的样子，让库赞有点哭笑不得，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还是很乐意表扬她的。不过……

“多丽丝难道不知道，不能随便送礼物给男性的吗？”会让人产生错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这种行为。

“啊？可我不是随便送的啊，我想了很久的，很正式的！因为库赞君对我很好呀，所以一直想向你表示感谢，希望你喜欢这个。”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青雉拍了拍额头，既觉得她还是这样让人偶尔头痛，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她真的一点都没变。

她已经送过他好多次东西了，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凡。他认识的女性中没有哪一个人能做到像她这样的，不求回报的对他人如此示好，明明他也未对她有多好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确实是做到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放心不下她。

“多丽丝，你知道他们是海贼吧。”

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实，她加入他们的事实。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他们？无论你怎么想的，海贼这个身份都不适合你，你不应该和他们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他们，跟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多丽丝没想到青雉会对她说这个，“库赞君，海贼对你来说是什么？”

“敌人。”虽然不想说出口，但这确实是事实，“你我现在就是这样。”

“那如果抛弃你海军的身份，抛弃我海贼的身份，我们就一定必须是敌人么？”

“不会。”

“所以身份不过是阶级对立的产物而已，它并不代表一切，最重要的是人如何。即使我成了海贼，我也还是我而已，我坚守的原则并不会因此改变什么。”

“库赞君，我永远都感恩于你，不管你的，或者我的身份是什么。那些外在的身份，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想不负时光，活得快乐而已。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做海贼有什么不合适的。”

讲到这儿，多丽丝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很是认真。

这是一场不合时宜的谈话。

这是在战场之上，在废墟之上。血腥味的海风还在人鼻尖，硝烟也还未散去，这满天血光里，多丽丝黑色的微鬈发丝随着风悠扬着。她的眼璀璨得不可思议，里面宽广如大海。青雉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内心难以抑制的酸楚，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原以为多丽丝不过是被诱骗了而已，才去做了那所谓追求自由实则只知掠夺毫无底线的海贼。却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在乎海贼是什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世上的一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