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我？还能碰到我！”

“是的。”

老人一副气沉丹田的老练模样，让我没来由生出一股怒火。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山神。”x2

老人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旁边开始有人打量起这个抓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老人。

显然不愿意被人围观，老人牵着我离开，走到一个房子里。

房里的一个婆婆带我们到客厅，给我们端上两杯茶，热气从茶杯口冒出升腾，在半空消散，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我现在却不敢和这个干瘦的老人对视。

客厅的气氛有些许尴尬，在怪物面前作威作福一年的我，几乎已经忘记怎么和人正常相处了。

我甚至无法分辨自己说的什么语言！

“对不起。”

老头率先打破沉默。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一年没和正常人沟通交流，我还是能感觉到这样的开场不对劲，“对不起什么？”

“你是被我交换来的。”

…………

仿佛一声平地惊雷，我心里各种情绪瞬间翻腾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我？？”

我的手因怒火颤抖着，声音却出人意料的冷静。

老头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奈，“抱歉，我是这原本的山神，但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你应该也看见了那些……诅咒，一直以来我都在清理着这些诅咒，所以这里的诅咒不管是数量和能力都比一般要少许多，但因果循环，等我消失后，那些强大的诅咒会出现并且吞噬掉这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山民死去。”

“神不能离开自己的神社，而我几乎是最后一个尚存的真正意义上的神灵，所以我和你原本所在世界意识做了交换。”

“以我自己为条件，换取一个能接替我山神之位的人。”

喧闹的街道声突然在我耳边消失，老人一句接一句的话把我丢进一个可怕的境地，我试图去安抚各种翻腾的情绪，但眼眶的泪却先一步滑了出来。

老人脸上的愧疚更深了，除此以外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疲惫。

“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你遭受了这一切，但是……”

老人用他混浊的眼看向我，眼神里藏着近乎是绝望的期冀。

“希望你能替我守护好这里，我替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向你说声谢谢，不胜……感激……”

“叮当”一声，老人的身体在光照下消散了，留有余温的座位上只剩下一个金戒指。

他消失了。

那我呢？

我呆坐在原地，不明白我这一年遭受的苦难和绝望的意义在哪里。

为了守护一群和我毫不相干的人，我被迫与我熟悉的世界分离，又在异世界被遗忘了整整一年。

没有发疯已经算心理强大了，现在这个山神自顾自说了一番就企图让我重新怀揣爱和希望，踏上守护世界的道路？

就算在生理上变成了神仙，我心里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好吧！

这圣母谁爱当谁当！

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开始思考各种毁灭的想法。

桌上的茶早已经凉透，从窗户透来的光线由亮转暗，一直到太阳西斜，我的脑子都还处于混乱的状态。

咬着嘴唇，思绪在自我毁灭和与世界一起毁灭间打转。

“啪嗒。”

虚掩的门被一只样式精美的皮球推开，皮球滚到我的脚下，一个小孩跑了进来。

小孩有些踌躇地走向我，然后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可以的，这要是放在勇者游戏里，那我就是语言包都没下载。

山神走的太快，系统也没留下一个，连别人说什么都听不懂，还拯救个屁世界？！

我更难过了，瞬间决定要自我毁灭。

小孩啪嗒啪嗒地走过来，木屐在地板上发出清响。

她伸出肉肉的小手拍了拍我的脸，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又一边轻轻地替我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

外面有老婆婆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孩朝门外看了一眼，对我说了句话，把地上的球捡起放到我手上，安抚似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才离开了客厅。

我抽噎了一下，捡起座位上的戒指戴上，抱着球走出去。

现在到了晚饭时间，各家都飘出一阵饭香，落日的斜晖打在这座静谧的小村庄，是无比的安逸与和谐。

但在阴影处，难以忽视的诅咒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我捏了捏手上的球，朝诅咒抬手一挥，阴影处的怪物顿时灰飞烟灭。

这些诅咒！

我愤愤不平捏着手里的球，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之前的小孩从屋里跑出来，冲我招手，熊熊怒火在看到她肉嘟嘟的小圆脸时却瞬间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