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迪咳嗽渐缓，在素心的扶持下站起身来，冷然道：“你想做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但请你记住别将叱云府卷入其中，叱云府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哈哈哈。”李长乐仰首长笑：“拓跋迪，你这个样子真叫人想笑！叱云府有今天，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胡说，你根本就不了解真相！公主才没有....”素心再也忍不住，出言喝道。

“啪！”瞬间已被李长乐掌掴，“大胆！你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顶撞本王妃！”

“李长乐！”拓跋迪想要拦住她已不及。

李长乐收回手，怒道：“拓跋迪，好好管教你的奴婢。叱云府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你与我表哥早已仳离，现在还惺惺作态住在这里做甚！”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拓跋迪冷冷道。

“哼，如今表哥与母亲已亡，叱云一族只剩我可以重振门楣了，你一个外人赖在这府中是什么意思，是彰显你有多长情吗？可笑！”

“可不可笑都不关你的事，记住我说的话，朝政之事何其复杂，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所以不要将叱云府牵扯进去。”

她语中警示之意令李长乐眸光几转：“哈，你以为我不知李未央李敏德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吗，放心吧，我迟早会收拾他们！”

“你就不考虑浚儿...”

“住口！”李长乐娇艳的容颜有一瞬间的黯淡：“你以为我不知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是谁吗，哈，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转身背对拓跋迪，语声复为冷厉：“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曾经一心爱着高阳王的李长乐吗？不，不是了。表哥的死让我明白，再深的感情都比不过身价利益，唯有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她讥诮地笑道：“你看，你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为了保住你公主的地位，你也不也轻易背弃了他？”

所以，拓跋浚又能算什么。既不爱我，便以利益为上吧。

“你！”胸中那股疼痛又涌上来，拓跋迪快要站不稳身子。她勉力扶住素心，道：“你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哈，人都是会变的，我只恨没有早一点看清。”

望着李长乐远去的背影，拓跋迪有一丝怔忡，短短半年时间，她没有想过这个昔日让她并无好感的女子，竟变得如此模样。

她第一次对她有了悲悯的感觉。

第37章 双影

“素心，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望着拓跋迪黯淡的身影，素心心中暗自叹息，自从回到叱云府以后，拓跋迪就常常一人在房中呆坐，有时整日都不发一言，仿佛一个失语的布偶似的，令她十分忧虑。

夜色如水。拓跋迪独坐在窗前，望着窗棂发呆。

她抱膝坐于竹榻上，任夜风袭上她日渐憔悴的面容。

不是不冷的。

她不由抱紧双膝，低声喃喃：“南，我好冷。”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如夜色哀凉：“可是比不上幽州冷吧，你掉入冰冷的湖中死去的时候，一定比我更冷吧。”

她将头埋入膝中：“你一定很恨我，你应该恨我，是我害死了你。”

“所以，现在的我，合该独自承受这凄冷长夜。”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孤单寂寞的影子，她独自沉沦在冷寂中，没有在意窗外一地银霜中多了一条人影。

那影子就在窗外，与她仅有一墙之隔。自她坐在窗前开始，那影子就没有移动过，仿佛一尊雕像，默默立于夜晚的寒风中。

她低首哭泣中，墙上映照出一只手缓缓靠近她的头，快要接近她发梢之际，却迟迟没有落下。

又是一阵沉默。那只手终于伸了回来。

夜色寂寥，天地一片静谧。唯有她低声饮泣的声音响荡在庭院之中，仿佛青鸟哀婉的低鸣。

那影子又似化为了雕像，没有一丝移动。

良久，哭声终于止歇，拓跋迪已然睡着。

她斜倒在竹榻上，脸上犹有泪痕。

窗外的影子轻轻一跃，翻进屋来，在她身前伫立良久。

“…怎会...如此...消瘦…”

粗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辨不出悲喜。那人的手又欲抚上她脸颊，却还是僵直着不肯落下：“呵呵，是于心有愧么….”

“有刺客！”

屋外突然响起呼喊声。

“公主。”素心慌忙推门而入。

“南！”拓跋迪一夕惊醒。

“公主，家丁发现府中有刺客，您没事吧？”

拓跋迪茫然摇头，抓住素心的手道：“我梦见他了，他来看我了，他终于肯来见我了。”

“公主，”素心望了望房中：“你有没有发现刺客。”

拓跋迪举目四望，房中除了她俩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