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她提出了一个请求——我这辈子提出的最为冰冷、最为不近人情的请求。

在西弗勒斯的见证下，我们立下了一个誓约，一个牢不可破的誓约。

我本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黑暗再长，太阳也终将升起。

而我，却只能永远停留在某个昨天。

“卡拉，在我告诉你时机成熟的时候，你愿意亲手结束我的生命吗？”

“我愿意。”我听见她说，我能感受到她手指间的震颤。

三道细细的、耀眼的火舌从魔杖里喷了出来，就像一根又红又热的金属链条，缠绕在我们相握的两只手上。

我隐约看见她的脸，被第三道火舌发出的光映得通红，却再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因为我的双眸也已经模糊了。

我这一生，从未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但我想，如果我能有个孩子，应该就是卡拉这样的。

温柔，善良，无论在和煦的白日还是凛冽的黑夜里，都永远闪闪发光。

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来自称是她的父亲，多少有些托大了，我们相处起来，也更像是爷爷和孙女。

可我最开始收养她的时候，是真的想着，我们可以一起，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喝下午茶，分享世上所有好吃的甜食和小饼干，我会亲手送她穿过满是玫瑰花的拱门，看她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

我承诺过会护她一生平安，但是如今，除了祝福，我什么都不能留给她。

契约仪式结束的时候，我听见她对我说。

“我恨你。”

“孩子，我也爱你。”

“但接下来这段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第118章 逃亡

======================

天文塔顶，黑魔标记在夜空中发出刺眼的光，西弗勒斯皱眉朝下面望了一眼，粗暴地指挥着食死徒们撤退。

卡罗兄妹和格雷伯克狂笑着向楼下跑去，尖锐的笑声在夜空中传得好远好远。

卡拉慢慢走到一旁，捡起邓布利多掉落的魔杖，德拉科惨白着脸，“卡拉，快点，还有更多凤凰社的人在来的路上，我们得走了。”

“不急。”卡拉的声音听上去不带有一丝波澜，“你先下去。”

她一把提起德拉科的衣领，把他往门后一推。

德拉科消失在门后的同时，卡拉向着塔顶好几个角落里，都发射了束缚咒。

她走到其中一个地方，向空气抓了一把，拽下了哈利的隐身衣。

也就正对上哈利茫然、愤怒、痛苦与震惊交织的目光。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收起隐身衣，转身快步离开。

卡拉顺着螺旋楼梯跑下去，昏暗的灯光照不亮满是灰尘的走廊，楼梯的扶手摇摇欲坠，好像半个屋顶都要崩塌了。

卡拉看见，狼人格雷伯克嘶吼着扑倒了一个人，她顾不上思考，一个昏迷咒将他击昏。

“卡拉！”金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卡拉她像是看见了救星。

但卡拉下一秒说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都住手！撤退！你们的任务都结束了，别干会让黑魔头生气的蠢事！”

罗恩从碎瓦片的缝隙中钻出来，懵懂地看着卡拉，似乎在惊讶为什么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是他痛苦地发现，与自己搏斗的食死徒似乎真的听了卡拉的话，不再恋战，而是使出各种解数向着学校外跑去。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卡拉带着更多的食死徒向外跑去，她现在能看清之前绊住她的躯体了——她本以为自己将所有的悲伤都留在了天文塔上，可那头火红的头发，却令她重新坠回地狱。

她知道那不是乔治或者弗雷德，邓布利多拒绝让刚刚毕业的学生直接参与凤凰社的行动。

可这个认知并不会让她觉得好受多少。

卡拉不再理会身后的呼喊，她一路向学校的橡木前门冲去，跳下大理石阶梯，旁边格兰芬多沙漏炸开了，里面的红宝石撒了一地，反射着血滴般的红光。

她跑过空无一人的院子，跑在草坪上，空气中充满青草气息和湖水潮湿的味道。

卡拉离城堡越来越远，深夜的风撕扯着她的发丝和五脏六腑，路过海格亮着光的小屋时，混血巨人茫然地冲她大吼，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她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热爱这座城堡，也害怕被唾弃、被误解、被辱骂，她贪恋家养小精灵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眷恋高塔上每一个窗户透出的微光。

身后还有人在追赶，歪歪斜斜的光从卡拉身边擦过，可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不能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