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看到宫侑霎时变了脸色，她连忙装作被呛到的样子咳嗽起来。铃木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刚侧过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宫侑。

“咳……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咳咳咳……”山崎马上找借口开溜。

宫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挨着铃木坐到她身边。

她惴惴不安，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也不说话，于是两人就像只是在安静地晒着太阳而已。

“我以后，会打一辈子的排球。”宫侑突然开口。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不管治怎么选择，我就是会打一辈子的排球。就算老到牙齿掉光、头发掉光，也还是要托出最完美的传球。

“从中学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没有变过。”

没有预想中对方生气的质问，铃木慢半拍地点头：“……嗯。”

“所以至少在毕业进路这一方面，所有老师都觉得我很优秀。”宫侑转过头面对她，开始自卖自夸，“机会难得，让我这个优秀的前辈来辅导你一下，有什么问题大可以请教我！”

“但是，”铃木感觉似乎被太阳晃到眼睛，下意识地眨了眨，“我的学校已经确定了，专业也已经确定了。”

“我说的是人生，人生的进路啊！”宫侑强调，“你那才不是个人意愿，你只是在顺其自然而已！”

“我……”铃木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无从开口。她只能认同对方的说法，“……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你看，所以要有我这样优秀的前辈和你商谈。”

“……哦。那宫前辈有什么建议。”

“没有建议……你那是什么表情？”宫侑看她写满质疑的脸，不满地捏捏，在她挣扎着拍开他的手之后才继续，“慢慢找，总会找到想要做的事的。铃木后辈，做人不能这么急于求成。”

被宫侑教育人不能急于求成……铃木冷漠回答：“哦。”

“好了，今天的商谈就到这里，等你确定自己想要做的事之后记得交作业。”

“还有作业？”

宫侑装模作样地：“当然了，不过这可是很难的作业啊，考虑到你水平不足，就不给你定最后的时限了，毕竟能完成就很了不起了~”

尽管提醒了自己不要在意对方刻意的挑衅，铃木还是被那句“水平不足”刺激到，语气生硬：“我会完成的。”

“那就说定了，不能反悔！”宫侑强迫地抓过她的手与她拉钩，“勾指起誓，铃木悠反悔的话——”他拖长声音，想不好惩罚对方的方式。

“——反正最终解释权归宫侑所有。”他不由分说与她拇指相印，这“不平等条约”就算生效了。

在她气恼之前，他认真地说：“我会等你。”

人的言语中也许有神奇的魔力，那个更像是小孩子之间玩笑的约定，却似乎在这一刻产生了真实的、看不见的誓约，牢牢系于她的心脏之上。

“……我知道了。”

·

毕业之后的春假，铃木被宫侑抓着逛遍了兵库的角角落落，有时候会叫上宫治、尾白或北信介。他们吃过味道奇怪的食物、看过剧情感人的电影、在小公园里踢过罐子，还曾在小卖部门口看小学男生打了一下午的弹珠——宫侑兴致勃勃地参加，然后被打爆了。

那个春假的最后一个傍晚，宫侑问铃木：“会觉得无聊吗？”

“嗯？”她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他带自己去做的那些事，“不会无聊。”

“这样都不无聊，看来悠你真的还只是个幼稚的小鬼头啊……嘶，怎么还打人？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脾气真坏~”

铃木微微眯起眼睛，不等她说些什么，又被宫侑拉住手带着跑起来：“那边有买菠萝包的，快点快点~”

最后他们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在回家的路上一起分吃了一个甜甜的，哈密瓜味的菠萝包。

然后，迎来了漫长的离别。

·

大阪与京都不算太远，交通也很便利，但不论是运动还是医学，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专业，前者有大量的日常训练和比赛，后者有海量知识和实验。第一个学年结束，假期外，宫侑和铃木只在他去京都比赛中途匆匆见了一面，日常交流全靠LINE留言。

反倒是宫治空闲下来，大学入学后课程不紧张，自己办理相关证件租赁流动餐车卖饭团，同在京都，所以常和铃木见面。

于是宫侑三五不时地会收到来自于兄弟的垃圾讯息骚扰：“今天有个男人和悠一起来买早饭”“哎呀，好像被悠的同学误会我和她在交往了”“你这场比赛打得，烂”，气得他有空就打电话和兄弟吵架。

他对铃木会不会被别的男人骗走这一点倒不担心，因为——他有丹羽这个二五仔偷偷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