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莱伊而言，这是他和卡兹黛利第二次见面，虽然上次在处决苏格兰的天台上就见过，但后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对方的相貌和声音。

或许是有特殊的催眠能力，这是他的猜测。

这种催眠在回到FBI以后可以试着找人解除，但如果现在冒着风险传出情报就太得不偿失了。

他几乎毫不遮掩地看着卡兹黛利，那双水绿色的眼睛和相对于日本人略显深邃的轮廓让他想起了某个人，某个在九年前就已经失踪的孩子。

“我的眼睛好看吗？”霜月冷不丁地开口。

上次的莱伊也是这么看着她，但对方的情绪遮掩得很好，她只能感觉到莱伊似乎对她有些在意。

但组织里对她好奇的人有很多，有时和其他人出任务他们也会暗中观察她。

莱伊没有移开视线，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好看。”

霜月：“……”她该知道的，赤井秀一在前期就是这个性格。

“你的也是，”她消完最底下的一行方块，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莱伊的眼睛，“很适合收藏。”

莱伊的内心毫无波动，在这组织待久了什么人没见过？不就是个未成年的变态吗？

……这还真没见过。

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两人被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波本略微一顿，穿着初中生校服的少女在这里显得有些扎眼，但莱伊的存在证明他没有走错包间。

他合上门，谨慎地观察了一下环境才坐到座位上，同时不忘用冰冷的目光看向莱伊。

就是他杀了景光，而卡兹黛利在他面前将幼驯染的尸体炸地灰飞烟灭。

哪怕后来他让公安的下属来到那栋废弃大楼也没能找到留存下来的身体组织，只有那染血的手机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经过刚才的话题，霜月无意识地看向了波本的眼睛，那是一双紫灰色的、蒙着迷雾的双眼，叫人看不清情绪。

但她能感觉得到，是隐藏在迷雾背后若有若无的沉重、痛苦和坚韧。

这与莱伊不同，莱伊给她的感觉只有无边的平静与冷漠，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就如同几年前和她相处时不会用枪指着头的琴酒一样。

……针织帽真的是本体吗？在室内也不会摘下？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三人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霜月放弃清空的屏幕退出了游戏，她合上手机喝了口桌上的冰可乐说道：“资料你们都看过了吧？暗杀川成议员，他会在明天下午一点于鸟矢町的游乐广场进行演讲。”冰冷和气泡破裂的感觉至少比毫无味道的食物好得多。

明明只是个初中生，身上的气场却和琴酒一样让他们感到压迫，莱伊和波本面上不显，同时点头。

“这次任务主要是你们完成，我是监督，”霜月毫不在意地说着实情，“琴酒大概又疑心病发作了，他怀疑你们之中有老鼠。”

事实是两个人都是老鼠。

她很想向那位先生提议不要酿威士忌了，不是卧底就是叛徒。

比警校组的死亡率都高。

两人目光一凛，同时与对方对视。

莱伊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冷漠地说道：“反正我不是。”

“谁知道呢？”波本眼中的恶意几乎溢出来，“而且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们，卡兹黛利？是有什么别的意图吗？比如提醒某位卧底先生藏好自己的尾巴？”

霜月：“……”她都忘了，自己是炸毁苏格兰尸体的元凶。

阳光被挡在窗外，暖黄色的日光灯下，少女偏冷淡的面庞反而显得有些阴森，她无所谓地勾起唇角，浅色的眼眸中不带有一丝感情，没有起伏的语调传达着「贴心」的提醒：“不管怎么样你们最好都安分点，最近我已经查出好几个叛徒了……另外，我从小在组织长大，忠诚度可比你们高多了。”

从小在组织长大。

波本暗中收紧了手指。

组织净会祸害他恋人土地上的花朵，如果卡兹黛利是在阳光下长大，未来一定会是值得他骄傲的后辈。

“你多少岁？”莱伊突兀地发问。

“哈？”霜月偏过头，“这就是你们在任务前的疑问？”

莱伊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组织里都知道卡兹黛利是那位先生看重的干部，可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年轻，是有什么理由吗？”

最高明的试探往往是在不经意间让对方自报家门而不知，直接问出口的问题在弯弯绕绕的组织里反而不会显得奇怪。

最近被工藤优作试探过的霜月却对这种问题留了个心眼，她抬起手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校服。

“应该是十五岁，我能得到代号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对此有异议的话可以向那位先生提，”她声音中带上戏谑，“如果你们有这个勇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