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很累了，从六岁起身体机能一直在不断下降，一开始她还能抱有乐观的态度坚强地和病魔抗争，能坚持来看我们的演唱会，但现在她连伸手拿水杯都做不到，也无法再为我们做些什么……

“她不想总是躺在病床上，她也想在充满青草味的草地上奔跑，想在游乐场里肆意欢呼，想在教室里上课，想去海边游泳……

“即使有最好的护理，她的脸也逐渐瘦得凹陷下去，四肢的肌肉在萎缩，连说话都开始费力。希实说，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知道我们在做一些秘密的事情，所以她请求能够死在我手中，至少让她最后一刻也能看着我……”

受到多重的伤都不会哭泣、能够面无表情地带走敌人的生命、潜伏在阴影中好几天只为必杀一击，她坚韧而无畏的搭档，此刻声音中带上了颤抖。

霜月动作轻柔，手掌覆上搭档的脑袋。

在寂静的环境中只有被压抑的呼吸声，卡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用了药，那个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只会一点点失去意识的药。

“我抱着希实，看她微笑着闭上眼睛，然后身体一点点冰冷、僵硬。最后，她和我说「遇见哥哥和Light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他攥紧了胸口的挂坠，那是希实小时候做的干花戒指，当时年幼的妹妹认真地说「以后要嫁给哥哥」，然后将花和嫩枝编成戒指试图套到自己手上。

他还笑着告诉她「亲兄妹是不能结婚的」，结果把希实弄哭了，只好手忙脚乱地哄好她，还戴上了那枚戒指。

后来他把干枯的戒指放进小小的玻璃瓶，用树脂固定住刹那的永恒，做成了挂坠。

霜月俯下身，将下巴靠在卡耀的头顶，同时把小丘比塞到卡耀手中：“我和希实会在你身边。”

小丘比：“？”

这是卡耀初次触摸到幽灵小姐不可见的宠物，是温暖而柔软的短毛动物，他下意识地多摸了两下，小丘比就倏地蹿走了。

卡耀茫然地抓了抓空气，对上霜月沉静如水的绿眸。

————

七月流火这对歌手组合中的月曜一度被人们认为是虚拟歌姬，因为其歌声的特色是没有感情，无论配上悲伤还是欢乐的歌词，加上轻快中蕴含凝滞或者舒缓中暗含明快的音乐，让人分不清歌曲究竟是何情绪。

而火曜则以沉稳、细腻而富有透明感的少年歌声为特色，配上优秀的作曲变调能力，与月曜一同创作、演唱歌曲。

直到演唱会时，月曜被主持人要求清唱，不时互动和打断之后才被认证为真人。

「我很像是机器吗？」月曜这么问道。

粉丝们疯狂摇头。

火曜笑着说：「我可以证明月曜是人类。」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台下的宫野明美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见过生活状态的两位歌手，都还只是学校里的学生而已，霜月平时就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而卡耀则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清澈而温和。

能接下这个任务是她今年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两人很好相处，没有明星的架子，也不会太过腼腆，更不会拖延日程——虽然日程本来就很少。

和妹妹见面的时候她提起过这件事，让妹妹也对七月流火起了兴趣，上次见面她们还一起哼唱过他们的歌曲。

因为宫野志保不会往外乱说，她悄悄和妹妹描述过两个人的长相，志保惊讶于月曜是个和她同龄的少女。

月曜眨了眨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望向火曜：「今天我想送给我的搭档一首歌，或许和我的声线并不搭，但我还是想要唱给他听。」

「哦？是什么歌呢？」主持人识趣地接上，他们安排的节目单里并没有这一场，但开场前月曜坚持着加上了一首歌。

在火曜惊讶的目光中，月曜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化为千风，一首改编自英文的歌。」

和缓而轻柔的前奏响起，火曜这次并不是站在舞台中央，而是作为观众被月曜按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在深沉的夜色中，只有两束简单的灯光聚焦在正中央的月曜身上，还带着遮掩用的装饰性口罩的少女半阖眸，标志性的机械少女音响起。

「私のお墓の前で、泣かないでください」

「我不在那里，我并没有长眠。」

「化为千风……我已化身为千缕微风，翱翔在无限宽广的天空里。」

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机械歌声，观众们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秋天里我化作阳光，照耀著大地。」

「冬天里我化作钻石般闪耀的雪。」

「清晨我化成鸟儿唤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