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人鱼王子最后一次这样告诉人类王子。

“我知道，我也……”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叶修来不及对周泽楷震惊的神情做出任何回答，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在周泽楷方才坐着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枚深蓝色的蛤蜊。

“小周？”

蛤蜊紧闭的壳掀开一点缝隙，露出少许嫩肉，又迅速缩回去。

“小周，你还能听懂我说话吗？”

蛤蜊纹丝不动。

“你还能变回去吗？不管你是鱼还是人都跟我回去一起生活行不行？”

叶修看着那枚无动于衷的蛤蜊，灭顶的悲伤吞没了所有情绪，海水还在高涨，已经快要没过礁石，他徒劳地说道：“如果你变不回去了我就想办法变成螃蟹，反正你能变成蛤蜊我一定能变成螃蟹，不然皮皮虾也行，我有话要跟你说。”

“虽然打扰不太好……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两种东西和蛤蜊都语言不通。”

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叶修的思路，年轻的海神在他身后不远的海水里伫立着，神情悲伤而复杂，直到这一刻才终于决定开口说话。

“那变成什么才能跟他说清楚？”

“比较常见的是鲍鱼扇贝还有牡蛎，海红和蛏子的方言有点重，他可能听不懂。”

“那扇贝吧，你会变吗？”

“会，但是忘词了，得回家拿本参考书，你看好他，千万别被冲走了。”江波涛叮嘱完，摆了下尾巴钻进水里。

叶修赶忙小心翼翼地护住礁石上的蛤蜊。

海水已经漫过胸口，浑浊的海浪迎头砸下，水流太过汹涌，已经站立不稳，叶修把蛤蜊捧起来，想向岸边挪几步，却被返潮冲到，在沙地中站立不稳，连人带蛤蜊栽进水里。

慌乱之中，深蓝色的小蛤蜊从张开的指缝里漏出来，无助地在海水里漂了一会儿，便张开硬壳，吃力地朝叶修的方向游回来，它逆着潮汐的水流回到湿成落汤鸡的王子面前，落在他颤抖的掌心里。

叶修心里一热，鬼使神差地把它递到嘴边，在美丽的深蓝色蛤蜊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原本安静地闭着壳的蛤蜊忽然抖了几下，像是被托举着似的，缓缓飘出水面，在夜色中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叶修下意识地抬手护住眼睛。

不久，四周恢复了黑暗，叶修缓缓地放低手臂，睁开眼睛。

几年前将他托出水面的少年和陪伴自己的忠诚侍卫，两张俊俏的面孔相互重叠，周泽楷仿若新生般泡在水里，眼神还有些迷茫，胸前的伤口已经不知所踪。

“小周？你……”

话音未落，已经有些脚尖离地的叶修又被一个浪头掀翻在海里，腥咸的海水灌进口鼻，呛得眼角酸痛，他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揽在腰间将身体捞住，嘴唇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赖以生存的空气渡进嘴里，他只能本能地屏住鼻息，倚仗周泽楷送过来的氧气大口呼吸。

唇齿相接，不知究竟是渡气还是亲吻，海水还在汹涌地涨潮，等叶修终于回到水面，他们离岸边的距离已经近乎遥不可及，叶修水性并不好，他紧紧的搂住周泽楷的脖子才不至于沉下去，悬在水中的双腿碰触到正灵活摆动的鱼尾，他抬起头，和周泽楷同时开口。

“叶修……”

“小周。”

这一撞词又是重新恢复沉默。

“小周你先说吧。”

“你……能听到？”

“我一直能听到，”叶修回答，“弟弟比起我更适合做国王，而且他也是真的想做国王，我呢，只想和大海为伴，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可偏偏是我是哥哥。那年遇到海难被救上来的之后，我没用多久就决定开始装作听不到，直到他能够继承王位，剩下的以后再说。”

他笑了笑：“没想到一装就是好几年，自己都习惯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也没告诉我救我的人是你吗？世上谁还没点秘密。”

“怕吓到你。”

“小周，我刚才其实想说，我也喜欢你。”

海水和情话这一刻都是气氛最好的催化剂，他们随着海浪的波动缓慢沉浮，相互抚摸，叶修的皮肤常年不见光，像初生的水母般柔嫩到几乎有些透明，他胸前的两颗珊瑚被周泽楷玩弄到红肿，小石块般坚硬发亮。

周泽楷揽着叶修，一边接吻渡气，一边轻柔地抚摸着他鼓鼓囊囊的卵石，人与王子鱼尾前侧的几片鳞向外敞开，露出坚挺的乌贼，此时两个人的乌贼都早已激动起来，急迫地渴求爱抚。周泽楷将一只手覆上去叶修的那条，帮它将乳白的墨汁喷出来，而后将自己的那只扶稳，温柔地撑开细密的海葵，放进进叶修身后的单环刺螠里，叶修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在安抚下才缓缓放松下来，单环刺螠紧紧地吸着乌贼的身躯，接受这惊惶的鱼儿没头苍蝇般的碰撞，最终墨水直接洒在刺螠的腔内，带来一阵湿淋淋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