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类就趁这机会，一把抓住雪貂，剥下那美丽的皮毛，来满足自己自私的愿望。”

“……听起来自私又残忍。”

监管者假惺惺地感慨了一句，用他那冷冽的金眸审视着我，作为危险的猎杀者，杰克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存在。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读出了什么，他低笑了起来：“挺有趣的故事。”

“不怕我告诉你的未婚夫吗？”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而且……您会说吗？”

“哈，狡猾的小女孩。”金瞳中却笑意不达眼底：“你叫我如何相信你所谓的爱情呢，小贝丝芬丽？”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伸手理了理奔逃过程中有些散乱的头发，心血来潮地用手指卷了卷。天性残忍而傲慢的开膛手凭什么来质疑我呢？正如他自己所说，爱情这种东西，监管者自己也不明白，本就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却偏偏又能让人情不自禁。这样不可捉摸的事物，正印证了情感是不可控的。

“你的胆子不小，”监管者缓缓说：“按理来说我不该注意到这件事，你仗着新来的监管者对你并不了解，抹消了设计产生的突兀感，而我也满足了好奇心……”

他非常一声冷笑：“可我还是感觉不对。”

“虽然看的不是很明白，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愚弄了所有人。”

动了动锋利的指刃，监管者的声音冷了下来：“狡猾的小姑娘，你怎么敢这么做？”

“我可万万不敢愚弄您。”

“是吗？”他嘲讽地冷笑一声，在我们说话间，密码机接连亮起，转瞬只剩下一台。开膛手冷冷地注视着我，声音逐渐咬牙切齿：“你又在拖延时间。”

监管者锋利的指刃上覆上一层寒雾，聊天到此结束，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木板被踩碎的声音。

躲过袭来的雾刃，来不及翻窗，我只能从旁边绕路，眼看着快要被追上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然从远处冲了过来！

这一幕实在有些熟悉，监管者被一下撞在墙上，陷入短暂的眩晕之中，有了前锋的掩护，我顺利地转点进入医院。

杰克大概气死了，然而仅剩的一台密码机不知道何时便会开启，就连开膛手也感受到了紧迫感。

“贝丝芬丽，你很好。”隔着坍塌的墙，杰克金瞳冷冽地剐了我一眼，身影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前锋和我不由地松了口气。

“贝丝芬丽小姐，你没事吧！”危机解除，前锋急急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威廉先生。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是要被抓住了。”我感激地对他笑笑。

“这，这没什么……”他的脸红了红，抓了抓头，“你已经牵制监管者很久了，我、就有点担心……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很厉害！”他结结巴巴的解释。

说真的，自从传言散开后，像这样明确的关心还真是少见……我返回废墟里重新找到那台已经被我破译完大半的密码机，有些好奇地问：

“您难道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他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因为……我一直很弱，这次居然没有被抓，而且还有庄园里传说的那些事情……不感到奇怪吗？”

他愣了一下。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应该会怀疑的吧，”我垂下眼帘：“说不定我是和监管者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呢？说不定……”

“贝丝芬丽小姐！”

前锋打断了我：“我只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地训练，我相信你……不、不管那些传言是什么样的……”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腼腆，声音却很坚定：“我会帮你的！如果、如果贝丝芬丽的愿望是逃出去的话，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怔了怔，目光柔和下来：“谢谢你，威廉先生。”

他咧嘴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又像是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脸上有些发红：“没、没什么。”

我沉默了下来，把注意力放回到密码机上。为什么要这样维护我呢？我没有去问。

开完最后一台密码机，汽笛声在医院上空回响。我和前锋所在的位置离小木屋很近，那里正有一个逃脱门。跑去开门的途中，另一个求生者的惨叫声远远传来。

输入密码，打开大门，这一次的成功逃脱让我离最后的战斗又近了一些。抬头看了看欧蒂丽斯庄园永远灰扑扑的天空――我早晚会离开这里的。

将有些散乱的碎发捋到耳后，黑色的头发缠在白皙的指尖，忍不住想起那人轻抚过发丝的模样。

杰克的质疑仿佛仍在耳边。

我是没有资格去爱任何人的，也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之所以来到欧蒂丽斯庄园，愿望或者罪恶，于我而言，或许两者都有。而至于两种原因到底那一个偏多一点，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仿佛在走着母亲的老路，路的尽头只有毁灭一途，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