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格纳看似轻松,每每遇到的难题都能够顺利解决,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唯有阿拉什知道,希尔格纳已经很少笑了。
希尔格纳每晚都在夜宿的帐篷里模拟推测着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与险阻,甚至把神明不顾陨落的代价执意要向这只庞大的迁徙队伍出手的情况也考虑了进去。
所有人都依赖着希尔格纳,都将沉重的信任加渚在他的肩膀上,却全然忘记了,希尔格纳也不过是一个年轻的人类。
阿拉什没有劝阻希尔格纳,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人可以插手的。
他所能做的,便只有默默地做好放哨的工作,让千里眼的能力发挥到极限,使得希尔格纳能够在危险发生之前就做好准备。
这只迁徙的队伍顺利地达到了苇海之前,因为有希尔格纳一路上的殚精竭虑,并没有多少人伤亡,顶多有一些脱离了队伍,停留在那会形成绿洲的泉水庞的人。
“要通过这个大海吗?”
阿拉什不愧是英灵,即便是数周的跋涉,也依然保持着神采奕奕。
或许也该归功于希尔格纳掐着人民疲惫的极限点前进与停歇,使得无人再有精力对他的指令发出质疑,节省了希尔格纳解释的时间。
再加上清水与食物,还有那仿佛无所不知的智慧,这些迁徙的人民已经被希尔格纳完全折服了。
“对,要通过这个海。”
如果在爱尔兰,只需要让希尔格纳的白皇后号往返数次,就能够将这些人民带到对岸,但是碍于种种原因,希尔格纳并没有制造出船只,而现在就地制造,更是不可能。
不过既然现在希尔格纳手中有异域之神赋予了权能的牧羊杖,那他可以采取更加简单的方法。
不过很明显,上天并不会让希尔格纳这么容易就离开这片土地,去往那遥远富饶的用许之地。
就在希伯来人都抵达了海岸时,远处升起了泱泱的乌云,并且沉沉地朝这边压迫来。
——不,那并不是乌云,而是战车与军队。
他们胯下的战马跑动时扬起的尘埃,竟然已经强烈得如同沙尘暴一样滚滚而来
“那是埃及的旗帜!”
“还有赫梯的!”
“埃及与赫梯的军队来抓我们了!”
“我们会被杀掉吗!?”
“不要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的!”
“明明、明明应许之地就在眼前了!”
希伯来人很快认出了曾经压迫剥削他们的人,哭喊与绝望顷刻间笼罩在了这只迁徙队伍中,骚乱与恐慌在倏忽便占据了人们的所有心神。
“肃静,你们不会有事的。”希尔格纳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他的声音如此清亮,盖过了那些绝望的哭嚎与喊叫。
“我会阻止他们的。”希尔格纳向前走去,他举起了手中的牧羊杖,正准备招来风暴阻止赫梯与埃及的军队时,却发现了异状。
就在这片黑色的乌云即将逼近迁徙队伍时,另一个金色的风暴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那片黑色的乌云。
“埃及在与赫梯开战?”希尔格纳愕然地瞠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原本以为这两支军队的目的一样,都是要取走他的性命,将他作为祭牲,为这片土地的神明献上他的头颅和鲜血,以平息神明的愤怒,但赫梯与埃及的军队却是在短暂的汇合后开战了。
挥舞着埃及旗帜的军队与飘扬着赫梯旗帜的军队,在统领者的命令下冲向了彼此,就像是黑与白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着,而站在苇海边缘害怕得挤成一团的迁徙队伍,则是观众。
希尔格纳猛地转头看向阿拉什,唤道:“阿拉什,你看看带着这两支队伍的统领是谁?”
阿拉什的千里眼可以令他看到千里外和砂砾掺杂在一起的石子到底是什么颜色和形状,而这一次,他也清晰无比地看到了负责带领这两只军队的君主到底是谁。
“赫梯的队伍是你的弟弟,维尔亚特,而埃及的军队……是那位法老王小哥。”
阿拉什回答道。
很明显,这两只队伍,起码有一只是想要希尔格纳的命,而另外一只,则是恰恰相反。
希尔格纳握紧了手中的牧羊杖,此时他很想扔下这根木杖,拿出自己的武器,去帮助他的友人。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是希尔格纳,他是希伯来人的先知,是他们的圣人,是他们的摩西,责任重担让希尔格纳不能够抛下他们去做自己此刻想做的事情。
面对着埃及法老王的进攻,赫梯向后撤去,但是并没有彻底退去。
维尔亚特或许还很稚嫩青涩,不过他明白此刻并非埃及与赫梯开战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