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因如此才是们家小姐吧。)
——事情之所以会失控暴走到这一步,全是因一大意轻信的缘故。
也许是由于日夜为鏖战殚精极虑,也许是由于了结恩怨后猛然放松了心神,女的脚步有些虚浮蹒跚。但她每踏下一步站稳身形时,却又是极为坚定而沉着的。
——所以,这前方等候的因果,也只能由一肩负。
为参战的所有闺蜜与盟友安排了稳赢不输的去处,只留下自己去赴最为艰险的一段旅途。对于凡事都爱身体力行的胡桃来说,这是她用以回报众鼎力相助的唯一方式。
“呼……”
从地上看来仿佛无穷无尽的天梯,如今已不知不觉走完了一小半。只要抬起眼就能依稀看见,头顶阶梯尽处闪耀着大片炫目的白光,宛如极富诱惑力的天堂门扉。
脚下的城市已离自己很远了,仿佛玩具积木搭起的堡垒般毫无真实感。她眼前忽然莫名地恍惚起来,不禁怀疑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脚下那个喧嚣吵嚷、却格外可亲可爱的日常世界。
不过,她确实不像是平凡日常图景中的一员。
回忆着自己不太漫长却波澜迭起的生,胡桃终归还是难以掩盖唇边的一点苦笑。
(说到底,柱究竟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这些哲学思考都已无所谓了。柱之身无可卸除,她注定要为了不牵涉无辜而继续背负至死。
那么,她只需要走上圣坛、许下愿望,让一切都恢复原状就好。
即使这之前,自己所能得到的只是一片空无。
至少——不会有再因自己而失去什么了。
就胡桃即将把本市最高的摩天楼甩身后、踏上文艺作品中关键的最后20%路程时,『那个少女』出现了。
“辛苦了,日见坂小姐。能走到这里真是了不起呢。”
胡桃刚一看见她的身影,立刻便悟出了这位少女的身份。她一边抬手示意灵体化的Archer不要出声,一边停步向少女客气地点了点头。
“竟然有劳一直隐身幕后的出面迎接,才该不好意思。是吧?Lancer的Master小姐。”
少女也不傻,自然不至于听不出胡桃礼貌语气下暗藏的讥刺。但她却好像完全不意似的,眯着明眸盈盈笑道:
“哪里,胡桃小姐一路前来才是真的辛苦。不过是和Lancer一同边观光边以逸待劳而已。”
“……所以呢,现准备敌疲打了?”
由于先期恩奇都曾对自己提出警告,胡桃并未对这两怀有百分之百的敌意。尽管如此,她仍然将Master的职责贯彻到底,丝毫不放松警惕地尖刻追问道。
“啊呀,真是过分的揣测。不过也对……既然身处圣杯战争之中,怀疑除自己之外的所有才是本分所。的确是辛苦了,胡桃小姐。”
少女铃铛轻晃般的悦耳语声中依然不含斗志,像是诚心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胡桃皱了皱眉,也不多作寒暄,绷紧身体单刀直入道:
“所以呢,想说什么?特意跑来这种鸟不拉……好吧鸟也可能会拉……的地方,就是为了对说声辛苦了圣杯让了?既然被圣杯选中,应该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不。”
这次少女没有再兜圈子,干脆利落地否认道。
“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来——而是为了阻止的愿望而来。”
“……”
不理解。
胡桃再次定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少女的面容,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她。
她向来是个低调的姑娘,从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年轻女孩子。倘若自己往日真对家做过什么,那她早该死于良心绞痛了。
一直缄口旁观的Archer有些不耐烦,现出实体哐当一下架起弩箭:
“家说得够明白了吧,大小姐?他们是来捣乱的。”
“住手Archer,想想对方的Servant是谁。不认为能抵挡王之基友。”
胡桃冷冷浇熄青年的战意。
“那又怎么样,难道大小姐就没有基友了吗?”
“那个……如果是指的话,并无参战打算。”
性别难辨的绿发英灵宛如影子般从御主身后浮现,以柔和的中性嗓音温声开口道。
忙于耍宝的胡桃与Archer大眼瞪小眼一阵,齐刷刷扭头向他看去。
“……真的?”
“请放心,胡桃小姐。一言既出……”
胡桃翻个白眼,干脆地打断了少女的承诺。
“那句话是用来形容大丈夫的。们这儿有真汉子吗?”
“……”
少女猛地噎住,尴尬地半张小嘴愣了半晌才沉下面孔道:
“胡桃小姐,请不要歧视和一样的女性。”
“……也请不要歧视泥。”
恩奇都一脸很想发笑却迫于出尘形象笑不出来的为难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