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彭没有回头的时候，他缩着肩膀，抱着自己的本体瑟瑟发抖，但都彭回过头，他便马上挺胸抬头，装出一副可精神可勇敢的劲头来，可惜——眼角还挂着刚才吓出来的眼泪。审神者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男孩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又垂下头急匆匆地擦了一把眼睛。

都彭掏出纸巾，耐心地等他擦好眼泪，这才牵起他的手，推开了本丸的大门。

时之政府的本丸在发放到审神者手中时，全都是一样的模板。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而不是彻底改变它的格局。

所以，这座本丸跟都彭自己的本丸的差别不大，却仿佛只剩下黑白红三种颜色。

厉鬼和这座本丸仅存的刀剑付丧神就在前院的鸟居下，听到开门的声音，重伤的付丧神无力回望，已经失去神志的厉鬼，却一下子将目光锁定在五虎退的身上。

小短刀害怕地发出“嘤”的一声小小的啜泣，但还是勇敢地放开主人的手，抽出自己的本体，做出了战斗的姿态。主人今天没有佩戴武器，也没有要走自己的本体，这就代表着他不打算出手——五虎退作为都彭的第一个付丧神，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理解主人的意图。

“是……五虎退？粟田口……呵呵呵呵……”

白衣黑发的女鬼歪了歪头。可怕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仅从外表来看，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少女的甜美，完全是一个非人的怪物了。

第一秒，她杀气四溢，已经举起了长着长长指甲的双手……但下一秒，她却没有扑上来，而是朝被她束缚在面前的一期一振身上划了上去。

“你后悔吗？你后悔吗？！这座本丸短刀都是因为你折断的！哈哈哈哈，都是因为你——！”

比用餐叉扎进布丁里还要简单，已经浑身是血的付丧神又喷出了鲜红的血液。但他哼都不哼一声，费力地抬起头，用仇恨又轻蔑地盯着面前的女鬼，任凭厉鬼在他身上留下再多的伤口都不曾改变这种目光。

在他快要彻底碎裂前，女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灰色的阴气马上覆盖住濒死付丧神的身体，让他稍稍恢复到刚才的重伤状态，直到此时，她才想起自己的本丸里闯进了陌生人，缓缓地向都彭和五虎退飘了过来。

“滚！滚出这里……”

审神者越过女鬼，望向已经脱力趴在地上的那个一期一振。

无论这位琉璃小姐在生前多么的温柔，但已经成为了厉鬼，她就不会再存在底线这种东西了……她不会放过任何折磨和打击仇人的手段，森见一也曾提到过，她会在杀害了她的仇人面前折磨本丸里的其他刀剑。

但她却没有选择扑过来把五虎退抓走……这不是由于善良和不迁怒的美德，而是因为她很清楚，折磨其他本丸锻造出的短刀，是无法伤害到一期一振的。

即便是成为厉鬼，也不能让她突然多出刑讯拷问的技能，而同样被逼入绝境的付丧神，显然也不会因为这种出阵时也会经历的伤痛崩溃。

一旦他彻底死去，审神者就再没有机会解开自己的执念……

这简直就比指挥官先生叙述的还要可怜得多。

——琉璃小姐何止是不快乐，跟生前没有任何不同，她仍然被这些暗堕刀牢牢囚禁在这座照射不到阳光的本丸里，从没有得到过逃脱的机会。

第212章 譬如朝露（2）

五虎退握着本体的手在微微发抖, 但下一刻，当鬼怪扑上来时, 却及时地出刀，架住了女鬼的指甲。

似乎是没想过有短刀能防御住她的攻击, 鬼怪的动作有了瞬间的滞涩, 五虎退利用这个机会从她身边绕过，刀锋像游鱼一样在女鬼最长的几根指甲上绕了个弯，赶在她另一只手挠过来时，再次成功地抵挡住了又一次的抓挠。

无论是在死去之前还是死去之后，琉璃小姐都没有真的积累过任何战斗经验——在她成为鬼怪之后, 凭着亡灵的天赋技能, 这座没有御神刀和斩鬼刀的本丸里, 刀剑们对她的任何攻击都是无效的, 所以，她那张可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呆滞。

都彭没有跟五虎退讲过这座本丸变成现在这样的因缘，短刀只看到了一个不断折磨一期哥的怪物。小短刀被审神者教导得很好，在交手试探出她的能力后，他渐渐就镇定下来, 掌控住了战斗的节奏，一心只想着要制服敌人。

不过，毕竟是时之政府盖章过的强大鬼物，让小短刀练了一会手，赶在他受伤之前，审神者就释放了自己的灵气。醇厚洁净的灵力, 对亡灵来说就像锐利的刀锋，不论她如何调动阴气也无法侵染。

她发出绝望的惨叫，狂暴到丧失了理智，却还是被强硬地逐出了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