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刀小小地卖了个关子，马上迫不及待地掰着手指头告诉新来的。

“他先是被时之政府撵回现世，然后又被我们抓回来，关在刀剑自己的聚居地里全年无休地在为付丧神提供自己的灵力呢。”萤丸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撑起身体从温泉里跳了出去。“走吧走吧，烛台切差不多也快做好饭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在吃过饭后，就待在萤丸找的空房间里，简单打扫了一下。由于都彭事先说过自己晚饭不会回来吃，但他又没有交代过要如何处理他们两个，照理来说，他们该等他回来召见。

不过无论是三日月还是一期一振，都经历过很多审神者，早不是诚惶诚恐不等着这次召见便睡不着觉的新刀了，便由三日月开口询问萤丸，是否能允许他们先睡几个小时休息。

萤丸不太懂这种事为什么要来问他，罕见地露出了傻乎乎的神色，愣了一会才点头说：“可以呀，壁柜里有准备好的被褥，要帮忙吗？”

在安顿好两个付丧神后，他叫住路过的前田，请他去自己房间里拿了漫画和游戏机，尽职尽责地待在门口。晚饭的时候，烛台切和国行一起送来了他那份。大太刀老老实实，一步都没有离开三日月和一期一振。

都彭在睡觉前才回到本丸，不过也没有过来看一看新来的稀有刀，更没有叫他们去自己那里的意思。萤丸把被褥铺在门口，玩到半夜才恋恋不舍地关掉了掌机，闭上眼睛。当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仿佛一直在沉睡的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他们没有冒着吵醒萤丸的风险交谈。被褥原本就铺在了一起，此时也很方便他们向对方伸出了手。黑暗中，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谨慎地在对方手心里写字，通过这种方式有效地交流。

一期一振的指尖冰凉，“五虎退能够伤她。”

三日月宗近收到这个消息，失神地想到今天那个审神者出现在他面前的场面，“关键是审神者的灵力。”

一期一振也赞同这种推测：“等时之政府发现，就会净化她。我要赶在她被净化前，杀掉她。”

三日月宗近：“她已经死了。”

“不够，”一期一振压住嘴唇，尽力克制住软弱的颤抖，“她必须下地狱，或是魂飞魄散。”

三日月宗近想到被折断的今剑，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座本丸很奇怪，这里的审神者太强了。我们能做得不多。”

“我去问长谷部，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愿意出手。”一期一振颤抖地书写道，“不惜任何代价，我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弟们报仇！”

三日月宗近略微感到了一丝不妥，但他也不能否认一期一振的想法。想要复仇的话，就必须尽快行动。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突然从自以为必死的境地被解救，就在刚才等待着萤丸入睡的那段时间，他难得回想了他们是如何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大家其实没有想要杀光所有审神者的宏愿。

最开始的时候，欺骗时之政府，控制被派过来的继任审神者，当审神者无法提供足够的灵力后就将他们带上战场杀掉，不断积累经验，更好地掩盖真相……这些似乎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那些容易被伤害、被抛弃的常见刀剑，尤其是他们所疼爱的短刀们。

现在呢，三日月和一期一振想要守护的东西全都不在了，那他们确实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用美好的容貌诱惑审神者，让他们爱上本质非人的付丧神，得到他们的真名后将他们囚禁在本丸中，再嘲笑他们的愚蠢、肤浅和无知，撕开温情脉脉的伪装，告诉他们所谓的“爱”压根就从未存在，只有“恨”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

又或者在积累到足够的实力后，不再使用这种花费心力的手段，直接对抗审神者的灵力，用人类曾经用在他们身上的种种刑具撬出他们的真名……

但有时为了让他们能够坚持得更长久，不要因为绝望总是想尽办法自尽，偏偏还是要派出哪个他们所偏好的同伴，释放出一点善意，让审神者们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坚持着活下去，不至于由于上任没多久就死掉引起时之政府的注意。

这些大家从前都乐此不疲的游戏，将审神者曾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折辱一次次回报给人类的快乐，让他们忘记了初衷……但他们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让她死在了本丸里，而不是战场上。

每一次，所谓的拯救都来得太迟了，迟到得既虚伪又恶心。

“明天由我去，你留下来。”三日月宗近郑重地握住一期一振的手，制止他想要争辩的意图，轻轻地写下来最后几个字，“记得吗？五虎退也能伤到她的，我们有两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