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上那个一直被他无视的破洞好像突然填进了什么，然后顺着洞口不断滴落。有点怪、有点难受，但伍六七却不讨厌。

他想他只是憋累了。想找个人把心里话说一说、把当时没能哭出来的份补一补。

▶35.

柒非常不知所措。伍六七忽然就哭了，吓得他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伍六七的笑容里包藏着太多他看不明白的情绪，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该拍拍对方的背或之类的，然后他就做了。

柒不太自然地收回了手，将视线转到电视萤幕上、看着画面里停在城堡前老半天没移动的两个人物。

「阿柒，我累了。」

半晌，伍六七开口，被棉被压住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嗯...去睡觉？」

他回。现在才上午十点，他们今早五点起的床、离他们刚玩电动也不过一小时。柒自然知道伍六七不是睏了，但他也不知道除了这之外还能说什么，安慰人从来不是他的事。

没想到五六七反而噗哧一声笑了，埋在膝盖里的脸探出来，朝他看来的眼带着朦胧的湿润，但有笑意。

「你好不会安慰人耶靓仔。」

「...嗯。」

他自己也知道。

「借个肩膀用用呗？」

柒不确定对方要做什么，但仍点了点头。

他照对方的话放下了手柄、面向人背靠着沙发的扶手，结果伍六七身子一倾就钻他怀里、还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柒整个身子瞬间僵硬了，他憋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哪是他在掰弯伍六七啊？这是伍六七在掰弯他吧！

「别那么紧张啦，我是直的，又不会把你吃了。」

但是他会。柒心想，分神地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笑得连肩膀都在抖。

「我只是...好久没和人好好撒娇一下了。」

伍六七说。于是柒不发一语地等在那，对方也没待太久，估计是这坐姿实在不舒服，三分钟后就起来了。

「谢啦。」

伍六七冲他笑了笑，看上去已经恢复了。

「又是和你吐苦水、又是要你抱的，我还真会照顾病人呐。」

伍六七重新拿起摇杆，自嘲道。

「冇事。」

他说，犹豫了一阵子后不太顺畅地补充。

「以后...你...你能揾我，我听。」

伍六七听完楞了会，接着扬起个特别软的笑容。

「谢谢耶，有你这朋友真幸运。」

柒跟着微微扬起嘴角。他知道他的路还很长，但他也不急。

现在这样挺好的。

▶36.

「阿七，你好久没开台了耶，出什么事了吗？」

店里的客人说。

「啊？呃...没事啊，只是最近晚上有客人。」

伍六七装碗的动作一滞。经别人一提他才想到自己完全忘了水七木的问题。

那之后柒在他这又多住了三天，算上之前没开台的几天，加加减减他少说也有一周半没开台玩游戏了，也因此把这事给忘了。

「我想可能会再休个一两周吧。」

他说。大飞和大保还有两天才回来，他想应该和两人讨论一下再决定比较好一些，怎么说他们都比自己要大上七岁，处理事情肯定比他适当点。

「唉...你好久没和我们聊天了耶，怪无聊的。」

「哈哈、抱歉啦抱歉啦，在客人来时开台怎么说都不适合嘛。」

「你可以等客人走了开啊，就算一两点只上来聊半小时也好嘛。」

一旁的客人听了跟着应和。

「呃...我那个朋友—是—住下来的喔。」

伍六七的眼神有些游移，他看向坐在一旁安静吃牛杂的柒，希望对方能帮他劝劝这群过于热情粉丝。

伍六七知道这群人是有点怕柒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旦柒开口和他说话，通常粉丝们都会很安静。

柒察觉他的视线，抬眼看了看他道。

「我唔介意。」

哇！真是谢谢你喔！伍六七扬起个灿烂到有点不自然的微笑。

「等等、七哥住你家吗？！」

闻言的粉丝们忽然以一种过于激动的语气问，大有种买菜阿婆发现青菜特价时的亢奋感。这群腐女肯定又要想歪了。伍六七心想。

「嗯。」

「七哥你会玩游戏吗？你和阿七开台玩玩看嘛！」

「对啊对啊！我们很乐意看的！阿七好久没开台了，你劝劝他嘛！」

「嗯。」

柒风清云淡地答。伍六七在心里默默抹了把脸。这人平时是不太搭理客人的，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忽然变得亲民起来。

「阿七你看，七哥也答应了，你就开嘛好不好！」

「既然他不介意那当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