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两扇睫毛动了动，银发青年缓缓睁开眼。

印入他眼中的不再是星球意志的幻影，而是冰冷坚硬的钢铁船体。

“！”

几十米外，天人首领的心脏紧缩了一瞬。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情形：

在巨大的阿尔塔纳能量冲刷下，原本成为待宰羔羊的两个猎物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绿色死光的光柱并没有消失，但这两个阿尔塔纳生物的确就站在了他面前。

其中银发的那个抬起头，看向上方的战舰。

天人首领顿觉不妙。

但没等他想通到底哪里不妙时，他看见一抹白光在银发青年的左手上汇聚。

那锋利的刀刃，特殊的长度正是对方先前被折断的武器！

“怎么可能？”绿皮天人直了眼。

他吃惊的不是银发青年为什么还能拥有星球能量，也不是为什么星球的意志会选择主动帮助这两人，而是青年运用阿尔塔纳的方法。

此前他专门研究过虚，这个地球产的阿尔塔纳生物，对方也就是超过寻常人的力量速度和不老不死、可以快速愈合的身体，总之，绝没有展现过这种……可以将阿尔塔纳能量具现化为武器的能力。

这到底是银发青年本身的特殊，还是所有阿尔塔纳生物没有展现的共同能力？

一时间，绿皮天人甚至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两眼放光地盯着萨菲罗斯手中的正宗长刀。

老实说，他这种眼神让后者十分厌恶。

因为曾几何时，宝条也就是这么盯着萨菲罗斯看的。

一缕皱痕出现在银发青年眉心。

虚似有所觉，朝他看了过来。

在萨菲罗斯获得地球意志的馈赠后，他好像跟这个原本的阿尔塔纳生物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两人能察觉到彼此的感情波动。

就像现在虚察觉到萨菲罗斯的情绪，微微笑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绿皮天人甚至连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他，因为萨菲罗斯举起了刀。

而且是对准上方的军舰。

绿皮天人死死瞪着那把加长太刀，心中荒谬感大甚：这个人难不成想用一把刀劈开一艘军舰？

别开玩笑了，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夜兔吗？

不，就算是夜兔，能凭一己之力毁掉一艘巨型战舰的人也是极少数。或许传说中的星海坊主可以，但一般的夜兔绝无可能，其他两大佣兵族也一样。

他没发现，自己如此不断否定正是潜意识里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存在的表现。

于是，就在虚和绿皮天人的注视下，萨菲罗斯轻描淡写的一挥刀——

一道蓝色刀光呈月弧形飞出。

而且越来越长，越来越宽。

直到接触到飞船的底部时，刀光已有近十米长。

这十米长的蓝色月光像没入豆腐的刀片一样，径直插进飞船里，毫无阻碍，顺滑流畅，像流水淌过石头的缝隙，如光线射进墙角……

“轰！”

十几秒后，噼里啪啦的火花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在三人头顶炸开。

正从悬梯往下攀爬的六个天人士兵瞬间被火光吞噬进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化为六团骨灰，随后淹没在火海中。

遮天蔽日的钢铁战舰竟然就在那一缕美丽又危险的蓝色刀光下，断成两截。

前后两个船体自下而上分开，里面的装备和天人像下雨一样纷纷坠落。

某个天道众仰着头，呆呆望着这一幕，三白眼里倒映出火光、爆炸和惨叫，许久回不过神。

直到他感觉前胸一凉，这才慢慢低下头——

只见一柄雪亮的地球武｜士｜刀从他的胸口贯穿而过，执刀的灰发男人露出了温柔又残酷的微笑：“结束了。”

“……”

没错，结束了。

准备了这么久的抓捕计划功亏一篑。

无论是他的野心，还是生命，都在这一刻结束了。

直到刀被抽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这个荼吉尼星人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他到死也没想明白，怎么和预想的结果差这么大。

虚抽回刀，转过身，手腕一震，甩掉刀身上的血液。

而此时萨菲罗斯也低下了头，不再看向头顶开始坠落的飞船残骸。

火星如雨水般坠落，天人士兵的哀嚎和肉体烧焦的味道让这一方土地再次变成人间炼狱。

两个阿尔塔纳生物在这一刻，都听见了脚下星球悲伤的叹息——

尽管这些天人不是这颗星球的孩子，但生命的消逝依旧让温柔的地球意志感到哀伤。

或许更让她痛心的是，她真正的两个孩子最终还是要刀戈相向。

虚盯着萨菲罗斯，萨菲罗斯也望着虚。

空洞的暗红色双眼对上了冰冷的蓝绿色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