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除夕。

整个贾府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机械一样，全力运作了起来。

荔枝看着贾宝玉的整个院子也跟着喜庆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而她也被叫去帮忙——帮忙做丫鬟们的席面。

不止是贾宝玉院子里的大丫鬟，连带着王熙凤身边的平儿，老太太身边的鸳鸯，还有一些别的荔枝不太熟的大丫鬟们，每个人都出了点钱，交给了赵妈妈，请赵妈妈给她们张罗一桌席面。

“这还是琏二奶奶出的主意呢，”负责将钱点好交给赵妈妈的平儿，一张俏脸上满是笑容，“说是我们也忙了一年了，难得给我们个假儿。年三十便是家不去，这府里也是咱们的家了。大厨房忙得很，琏二奶奶便让我们来劳烦赵妈妈。”

赵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钱接了过来，顺便问了问她们的口味。平儿心细，记得一丝不差，临走的时候，平儿还对着荔枝笑了笑。

荔枝愣了一下，不知道平儿是什么意思。

等平儿走了之后，赵妈妈便对荔枝说道：“发什么呆？去净手。”

荔枝乖乖地去洗手，一边洗手还一边问：“妈妈，平儿她们今儿不当差，那主子们身边不是没人了吗？”

“你当其他的人都是摆设不成？”赵妈妈淡淡地说道，“顶多是没有她们合心意，但是轮到伺候，自然是不会差的。”

甚至会更殷勤一点，毕竟平日里她们出头的机会可不多。

荔枝不傻，很快地就绕过了这个弯儿。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给她们做席面，按着惯例来便是了。”赵妈妈心中有数，手上动作不慢，“四干四鲜，四冷盘四热炒，还有些其他的。不过方才平儿也说了，她们人少，这席面的量便也要较少一些。冷盘又不要，那就得在食材上多下点功夫。”

说着，赵妈妈对着荔枝一扬下巴：“去，把饭给蒸了。”

荔枝赶紧就去蒸米饭了，不过在淘米的时候，荔枝留了个心眼，她问赵妈妈：“妈妈，这饭是按着平日里的来，还是按着我的来？”

赵妈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笑：“你又想做什么促狭事儿？罢了，按着你的来也行，可不要蒸坏了饭。”

荔枝连忙道不会，她快速地将小厨房里面准备的米给拿了出来，和上次在赵妈妈家蒸米饭的时候一样，荔枝依旧是将几种米按照比例混合好，淘了米之后，又将淘好的米放在旁边给泡了一会儿。正好蒸米饭的锅也准备好了，荔枝将淘米筛从水中拎了出来，滤干了水后，又往里面加了新的水，同时还加了些猪油。

赵妈妈在一边看着荔枝动作，没有说什么。荔枝也就这样将米给放进锅中开始蒸。

“好了就来帮我收拾东西，”赵妈妈低着头处理食材，“手上的味道去干净了，别带着猪油。”

荔枝赶紧又去洗了一次手，这才来继续给赵妈妈帮忙。

赵妈妈毕竟是在贾府呆了许多年，对于这些大丫鬟们的喜好也略知一二，心里面很快地就整理出了一套菜谱。荔枝跟在赵妈妈身边，忙的不亦乐乎，明明是大冬天，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珠。

但是荔枝并不觉得辛苦，她很喜欢这种泡在厨房里的感觉。看着那些经由她的手处理好的食材，再从赵妈妈的手底下经过，变成一道道的美味佳肴，这就足够让荔枝高兴得了。

赵妈妈的动作不慢，中间还派荔枝去大厨房拿了些干果。也许是赵妈妈的名头吓人吧，大厨房的那些人向来势利眼，但是却没有为难荔枝，她要什么就给她准备好了。

荔枝和人道了谢，拿着干果回到小厨房的时候，赵妈妈已经将席面准备的差不多了。她赶紧将干果拿出来摆盘，同时还不忘了做一些装饰。

两个人齐心协力，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而前头来端菜的小丫鬟也已经到了小厨房，将准备好的前头的菜给拿走了。

做到后头，还剩一点的时候，赵妈妈突然对荔枝说道：“你也来做一个。”

荔枝一愣，难得的有些犹豫：“这……”

“扭捏什么？”赵妈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拿今儿大厨房分来的鲍鱼做，主子赏下来给你那晴雯姐姐她们的，不能浪费了。”

荔枝顿时就觉得压力山大。

只是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忸怩，荔枝定了定心神，还是开始思考要做什么菜。

在这个时候，鲍鱼还属于是贵族食材，京城当中能够有这样新鲜的鲍鱼，确实不多见。荔枝伸着脖子看着那个大碗里装着的新鲜鲍鱼，脑袋里面飘过了好几个想法，最后还是决定做盐焗六头鲍。

说干就干，荔枝不再矜持，而是开始处理鲍鱼，先用小勺子将鲍鱼一个一个的挖出来，黏连的内脏部分全都去掉，接着荔枝拿过了小厨房一直有的一把小猪鬃刷子，开始清洗鲍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