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弦泠兮拍了拍秦假仙的肩膀，嬉笑神色褪去：“放心，百代风霜过，吾已经有所觉悟，身处人世，贪恋人间情，也知情深自苦，更知除了感情，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啥？那是什么东西？”

弦泠兮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鹅黄色的裙摆划过柔和的弧度，腰间别着长鞭，头发比以往梳的更加简洁。夕阳照过她，把影子拉的很长，秦假仙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比深情更重要的，是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没有她的姑息纵容，事态不会如此严重，她放任非常君进入自己的书房，在他拉拢寂寞侯和炎熇兵燹后，只会逃避。

她以自己没有善恶立场作为借口，以自己心里还有非常君作为借口，以没有人教她怎么做作为借口。其实，她只是内心懦弱，没有勇气去面对一段情的失败。

非常君和素还真不一样，他伤害了她，让她明白，情伤人，比刀剑更深。

德风古道，因为君奉天之死，门口悬挂着白色的灯笼，众人身穿缟素，神情哀伤。一页书便在此地，试图炼化血暗之力，玉离经就算已经身心俱疲，仍然勉力为一页书护持。他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阴谋家还没有揪出来，德风古道还需要他的领导，他站在这个位置，是众人的希望，他不能有任何胆怯。

“玉主事，让吾来吧。”

弦泠兮接替玉离经的位置，掌运沛然正气，为一页书安抚体内暴冲的血暗之力。

很快，一页书体内杂乱无章的内力被安抚下来，他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睛，看见是弦泠兮，一句：“多谢。”便再无其他客套。

弦泠兮点点头对众人道：“天迹与君奉天，皆有人为他们备下复生之路，你们无需太过伤心，他们天命未尽，不会这么容易死去。至于非常君，由吾解决，你们专心邪神龙首之事即可。”

“亚父会回来……”玉离经的神情一瞬间呆滞，虽然希望浮上心头：“还有转圜的余地，太好了……”

“弦姑娘，吾与非常君约了觉海迷津一战，吾知姑娘多情，这是人之最的战斗，就让梵天来解决吧。”一页书站起身来，他知弦泠兮对非常君有情，素还真离开时留信，交托过他照顾弦泠兮，这是天下苍生的劫难，她若为难，由他一人承担就可以了。

弦泠兮以为一页书是认为她下不了手才这么说的，她立刻表态：“吾是有过迷茫，可吾已经做下决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页书不是不信，他是顺从天命：“姑娘相信天命吗？”

“不信。”她从来就没有信过，天命规则是太阳神创造的东西，太阴幽荧为了拒绝天命规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页书说道：“吾信，这是吾与非常君的命定之战，倒时候还请姑娘在场。”

“嗯？”既然他要去，她在场做什么？

一页书还记得当时答应她的话：“吾答应过你，非常君的生死由你决定。”

“你不一定是非常君的对手。”弦泠兮很清楚非常君的实力，他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这么多年，她能感觉到他在武学上从不懈怠。

本来在一旁安静听他们对话的云忘归说道：“哎呀姑娘，这种时候不该说这种漏气话。”

“不是漏气，非常君在利用血暗之力杀君奉天的地方，吾来之前去看了一下，现场还残留着微弱的死神之力。”

云忘归问道：“死神？什么死神？”他心里有所答案，却又不愿意相信。

直到弦泠兮说出那四个字，让他心里凉了半截：“死国之神。”

“当年素还真和千叶传奇联手，消灭死神，是姑娘为他留下生机？”

“是吾之过，死国大门已经关闭，吾以为他只要留在死国，就不会影响到苦境。他不会无缘无故帮助非常君，当年，他一定和非常君订下了赌约。”弦泠兮想起当年死神轻易就和她解除约定，现在细想来，可能是非常君顶替了她的位置。

“一页书前辈，此战还是让弦姑娘出手吧，非常君身边还有炎熇兵燹和寂寞侯需要防范，再加上邪神龙首，此战不能失败。”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伴随朗朗诗号，脱俗仙子谈无欲悠然现身，他神情倨傲，揽下事情：“寂寞侯就交给吾，当年他败于素还真之手，素还真能做的事情，谈无欲也不会逊色。”

“这……好吧。”一页书暂时答应，一切还没有定论：“吾来对付炎熇兵燹，为恶之人，梵天不会轻饶！”

炎熇兵燹的事情，弦泠兮低头不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