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闻言，眉头深深蹙起。但他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地下走了几分钟，其间路过了皮特梦中见过的那座地下图书馆。图书馆里已经空无一物，只剩腐朽的木质书架昭示着这里所有的墙壁都曾摆满书籍。

皮特朝图书馆的方向探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电话中的克劳德已经回到室内，正坐在桌前看着他们朝更深处行进，神色变得莫名复杂。

怀特将他们带进一间地下实验室，那里只剩下一张工作台，旁边摆放着从图书室搬来的沙发与茶几。怀特的电脑就放在工作台上，所以对方安顿他们在沙发上坐下，随后将电脑搬到茶几上来，以确保所有人都能看到屏幕。

“其实在离开米德加之后，我也在调查教团。”怀特点开一个页面，输入了自己的验证信息，将收集到的资料展示给克劳德，“研究所那件事之后我想了想，感觉有些事情很奇怪。如果我能猜到你是——”

怀特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了克劳德的身份，于是立刻紧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皮特和安吉尔。克劳德知道他的顾虑，轻声道：“没关系，他们是自己人，你可以直说。”

怀特犹豫了几秒，最终点点头。

“如果我能猜到你是救世主本人，那么卡特霍姆应该也早就猜到了。但他从未向研究所公布过这件事，也没有向军方报告过你的存在，所以那天离开研究所之前我将内网的数据库在自己硬盘中做了备份，之后两年慢慢破解了他的权限……”

“等等？！”皮特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震惊地看向屏幕中的青年，“你是……克劳德·斯特莱夫本人？可你不是他的……他的……”

“克隆体。”克劳德替他说出了那个词，湛蓝的瞳孔中流露出些许意味不明的伤痛，“这件事之后我会向你解释。抱歉，怀特，请继续。”

怀特似乎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起皮特。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在这个过程中我又去查了一下卡特霍姆过往发表的论文，发现在他之前没有任何人提出过救世主可能在北大空洞的可能性。这个理论完全是横空出世的，没有资料支持，他只是整理了一些星球史对‘星球武器’的考证，按照武器的目击记录逆推它们封存的地方在北大空洞，然后认为你的水晶也在北大空洞。很勉强的推理对吧？但却非常精准地找到了你。”

克劳德闻言陷入一阵沉思。

这时对面的摄像头稍微晃动了一下，屏幕中又出现了一只红色皮毛的犬型生物和一个黑发红瞳的男人。

“啊，忘了介绍。这位是文森特·瓦伦丁，这位是纳纳奇，他们都是我的……生前好友，也是两百年前陨星事件的亲历者。”

克劳德又面不改色地说出令屏幕这端所有人为之一震的话，皮特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过载了。

文森特向三人点头致意，视线特意在皮特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才转向怀特：“我们对卡特霍姆的真实身份也存疑，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克劳德在大空洞，必然是有一个准确的信息源。”

“的确如此。”怀特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事实上，在卡特霍姆发表那篇论文之前，他就是救赎者的创立人之一。”

屋中短暂地寂静了片刻。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救赎者吸引众多教徒的那个关于两百年前灾厄与救世主的传说是在水晶被发现之前就出现的，这个传说比现存的所有史料都要准确。那么最早编纂这个传说的人，可能就是知道当年的真相、并且将这一切告诉了卡特霍姆的人。

“我也怀疑过这件事，所以当我破解了他的权限访问数据库之后，发现他的个人文件里有一份完全没有向研究所公开过的实验记录。”

怀特调出一份文件，将一些显微镜下拍摄的细胞视频展示给对面的三人，文森特率先认出了那个细胞奇特的运动方式。

“就是它。大空洞内的那个东西。”文森特沉声道。

“没错。”怀特点点头，“当年卡特霍姆在北大空洞挖掘救世主的水晶时，发现空洞底部有一些奇怪的生物痕迹。他采集了这个生物的样本，并且对它做了详细的检查和基因测序，但是最终没有保留这份样品，只稍微记录了一下这个东西的数据。卡特霍姆写到它和克劳德的基因测序极其相近，但具有更强的突变性，而且只能进行简单的细胞自我复制和分裂，无法进行细胞分化，就像是有高级结构的多细胞生物返祖成了一些互相黏连的细胞团，于是他把这个样品命名为——原初S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