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看到杰内西斯合上手中的诗集，正坐在壁炉前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

“你梦见了什么？”杰内西斯的眼神充满探究的欲望。

“……一点过去的事。”萨菲罗斯揉了揉眉心，掀开身上的毯子准备去洗漱。

“斯特莱夫？”

萨菲罗斯的脚步微微一滞，很快继续向盥洗室走去。

杰内西斯顿时了然，于是继续问：“你的刀也有点眼熟。是村雨？”

萨菲罗斯看了一眼架子上漱口水的保质期，将它放了回去。

“据我所知，这把刀算是五台国宝，曾经在斯特莱夫名下，后来被拍卖出去了。它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萨菲罗斯用自己行李中的东西简单清洗一番，从盥洗室走出来。

“那么换个问题吧。你的刀是怎么断的？那可是柄好刀，连赤剑都不能在它身上留下划痕，究竟是谁折断了它？”

看到萨菲罗斯似乎一个问题都不准备回答，杰内西斯擅自得出结论：“哦，是斯特莱夫。”说完向后仰靠进沙发中，向他投来打趣的目光，“这么说你们分道扬镳之前，他已经动过手了？”

萨菲罗斯终于将所有物品收拾完毕，朝杰内西斯转过身。

“你到底想问什么。”

杰内西斯耸耸肩。

“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斯特莱夫会让你活下来。”他把弄着茶几上不知谁人留下的木雕，余光瞥向萨菲罗斯，“如果你还想得起来，你们之间可是血海深仇——你杀了他母亲，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古代种小女友，然后他杀了你不止三次，况且斯特莱夫和我一样被赋予了守护盖亚的责任，他没道理让一个随时会毁灭星球的死敌好好长大，甚至不久之前还放过了已经部分恢复记忆的你。”为了让这部分推理显得更严谨，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刀断口很整齐，应该是与重剑之类的武器碰撞时应力过大才断裂的。我说的对吗？”

萨菲罗斯淡淡瞥了他一眼，纠正道：“首先，爱丽丝·盖恩斯巴勒不是他的女友。其次，我从未打算毁灭星球，恰恰相反，我需要它。”

杰内西斯怔了一秒，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你召唤了一颗陨星以示友好？”

“那时候我需要生命之流来强化自己，星球受到重创之后会将生命之流聚集到裂口处修复自己，比较方便我去吸收能量，这是一次性的。”萨菲罗斯难得耐心地作出解释，“但如果按你所说，‘它’正在大空洞底部吸收生命之流拼命增殖，这个过程则是持续的，最终会榨干星球上的生命之流，星球也会随之死亡。”

“你竟然会关心星球的存亡。”杰内西斯怀疑地扬起眉梢。

“我也在生命之流的循环中。”萨菲罗斯的唇角微动，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欢别人乱动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

杰内西斯想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心里一沉。

萨菲罗斯在乎星球，但并不在意星球上的其他生命，因为在他眼中星球是他的私产，只能由他随意处置。

“走吧。”萨菲罗斯重新拿起村雨，将断刃别在腰间，“我需要去大空洞看看它究竟是什么。”

他们折返冰雪村，将大部分东西寄存在旅店前台，然后整装向大空洞进发。

北大陆的暴雪仍然覆盖着极北地区，这让陆上变得很不安全。萨菲罗斯估算了一下走过去所需的时间和设备，决定从云层上方飞过去。

这个决定本身也带有一定风险，极北地区的暴雪云层顶部离地大约有一万米，中间是八公里厚的云层带，其中潜伏着强烈的对流和雷暴。他们第一次穿过暴雪云层达到顶部时多少有些狼狈，湿透的外套在零下三十度的高空迅速被冻硬，两人不得不靠魔晶石将自己弄干。再之后萨菲罗斯就有了经验，即便是起飞降落这样的过程也需要展开护盾，宁可停在高空休息也不能轻易返回地面。

与此同时，随着两人逐渐接近北大空洞，萨菲罗斯脑中的杂音变得越发明显。那东西似乎能够与他确认彼此的位置，除了呼唤以外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交流。但这些时断时续的呼唤让他能够看到克劳德视野中的景象，于是他知道二人在某些时刻被强制同频了。

这个东西也在呼唤克劳德。

意识到这一点，萨菲罗斯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换言之，它在呼唤一切具有S细胞的生物。

杰内西斯说那东西的感觉与他太过相似，以至于当克劳德的水晶消失、它开始在极北地带蔓延时，杰内西斯一度以为是他以某种全新的生命形式苏醒过来。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存在不受他意志控制的S细胞，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