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似乎不太同意这个观点，抿着酒说：“哪儿没有用了？你瞧瞧看，最近那些大罪犯们不都老实了不少，咱们这些人生意不都好做了点？”

罗恩瞥着眼瞧他：“那你看看，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大罪犯确实消停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去继续做那些事情。

他们追捕，他们争斗，而有时候被拿出来挡枪子的就是他们这些干些小本买卖生意的人。

罗恩之前一个卖的小摊子就给人蝙蝠侠掀了。

“哥谭救不活的。”罗恩说，“那些罪犯在阿卡姆来来去去，买单的是谁？还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命？他们玩着他们的游戏，我们照样死着我们的人。

咱们朝不保夕，就在阴沟里讨点饭吃，谁会在意我们这类人？或许韦恩家那个软蛋在意一点，但是这能改变什么？”

他说着，从怀里捞出一袋粉末来丢到了边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孩子的手中，而后笑着从他怀里拿走那张钱来。

“你看，他去偷去抢，拿来的钱却只是为了换我这儿一袋小小的粉末。可这玩意我们自己碰了都嫌脏手。”

“孩子你们也卖？”朋友皱着眉。

罗恩嗤笑一声：“不卖他们早就死了。”

谁都知道这玩意不好，是毒品，哥谭的人当然也知道。除了那些崩溃的祈求一丝慰藉的人们和那些追求刺激的人们，这些孩子哪里会愿意吃这玩意？

然而这并不代表罪恶不会蔓延到他们的身上。哥谭的人们不是想不想活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命活。

“蝙蝠侠前几天才抓进去的那个大毒枭你还记得吗？那就是我们这块地儿的毒枭头子。当初就是他一声令下说着给这里的孩子们送水送粮，结果那东西里面啊都掺了这玩意。”

罗恩说，“不聪明的孩子吃了饱肚子，而聪明的孩子在现在被饿死和多活一会儿被毒品折磨死之间做选择。”

他说着，转了过来，目光落在朋友那还略带天真的目光上：“你说说看，他们能怎么选？”

“呃……”朋友有些哑然，他不是哥谭的本地人，偶尔来哥谭办事找找罗恩说说话。他也不算是什么干净的人，但是心里总归踩着一份良知。

他挣扎了半晌，才继续开口说着：“那你也不能助纣为虐，卖给这群孩子啊。”

“我都说了，我是在救他们。”

“你以为那毒枭那么好心让他们上瘾后还原价卖给他们？这块地儿都给他包了，只有他能卖那玩意，他把价格拉到了以前的好几倍，这群孩子可不得疯了一般的想办法弄钱？”

罗恩嘴里的烟烧着，他在烟雾缭绕中有些沉默，“而我卖给他们的，是原价。”

那毒枭根本杀不死，被蝙蝠侠抓了之后不是越狱就是再度被放出来，警察要么是屈服于资本证据不足，要么就是那毒枭找个替罪羔羊帮他坐牢。

对这些亡命之徒来说，蝙蝠侠的确会让他们无比恐惧和害怕，害怕他的无所不能，害怕他时时刻刻监控着自己，但是那种害怕还不至于能够让他们停手仍旧在做的事情。

这里的孩子们为了能够继续吃到毒枭的供应，全部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无人能够开口将这些说出来。

因为某一个一旦说出来了，杀死那个孩子的不会是毒枭的手下，而是利益被侵犯了的其他所有的孩子们。

这就是哥谭。

罗恩的烟抽完了，他随手丢在一边用脚碾压而过，又从怀里捞着一袋丢给了不远处的小孩怀里，从他怀里接过了钱。

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眼底说不出是什么东西，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然而他前进的步伐却被人喊住了。

身穿棕色皮夹克的男人带着鲜艳的红色头罩正坐在吧台边上，他懒懒散散的转动着椅子往他这边看来，清晰喊出他名字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虽然他的面容被遮盖了下来，但是他的野性却从每一个地方都在渗透着，宛如一只桀骜的野兽。

那个人抬起手里的酒杯朝他晃了晃：“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呃……”罗恩本身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他的目光甚至都无法从这个在黑暗中闪烁着的人身上移开，他缓缓迈着步子朝他走去，滚动着喉结，“当然……当然可以。”

“不过您想和我谈谈什么事情呢？”

带着红头罩的男人歪着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罗恩，头罩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如何，但是罗恩却清晰的听见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宛如羽毛一般勾住了他的心尖。

“谈谈你刚刚说过的那些事情。”红头罩说，“当然，先别急着拒绝我。你可以把我左手边的袋子打开看看，是不是你会满意的交谈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