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抵住了青年的额头，滚烫的热泪落到对方的脸庞上，又慢慢滑进了红发之中不见踪影。

身旁的两名超级英雄像是受到了这样沉重的气氛感染，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不远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飞行器加速中的音爆，蝙蝠战机在空地上缓缓降落，一条坡道从机舱尾部打开，一脸兴奋的军火库落到地面上。

“嘿，大红！我成功救回总统了，顺带一提，你看是谁来了……哦……天……”罗伊兴高采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面前抱着血刺藤面如死灰的杰森，眼中露出了一丝惊痛。

“血刺……他……”他来到两人身旁，颓然地垂下肩膀，“不，我们还没有做多长时间的队友呢。”

另一边，超人抬起头，看着从蝙蝠战机上走下来的蝙蝠侠，就连额头的小卷毛都耷拉了下来，他像是做错了事的救难犬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

“B……我……”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蝙蝠侠沙哑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他知道这件事与超人无关，对方并不应该为此背负自责。

他来到自己的养子身后，搭上对方的肩膀，就好像在用这种方式传递给对方力量。

“红头罩，放手吧，他已经离开了。”男人用平淡的语气陈述着一切，“你的伤口在流血，你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在刚才与白幽灵打斗的过程中，杰森身上只经过简单处理的肩伤被再次撕裂，此刻正在往外汩汩地流血，套在战斗服外的夹克外套都被浸透了。可男人这时候哪里听得进去蝙蝠侠的话，他仿佛无知无觉一般，死死抱着青年不撒手，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发出受伤的小兽一般破碎的抽泣声。

蝙蝠侠看着已经明显失去了生命迹象的红发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有些不合时宜地庆幸自己的大儿子还在防辐射监护室中疗养，不然一时间知道这则消息，只怕同时消沉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不过显然，有人比他更加不懂得时宜两个字怎么写。

“等等，各位……我其实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早放弃治疗。”钢铁侠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点了点臂甲上的按钮，打开了一个隐藏的空间，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注射器，注射器的玻璃管中装着半透明的绿色液体。

“不好意思，稍微让一让，我想我应该能帮上点忙。”

“托尼，你要做什么？”蝙蝠侠皱了皱眉，示意这个向来不知分寸的男人不要在这时候再刺激自己本就精神不太稳定的儿子了。

“他已经死了。”他来到对方身边，压低声音道。

没有科技能救回一个死人，萨拉路池水或许可以，但带来的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确切地说，只是没有了心跳，这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是没得救了，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个孩子的身体构造和我们不同？”

大概是怀疑自己的头盔影响了说服力，钢铁侠解除了头盔，露出了自己那张一看就充满天才科学家范儿的俊脸，他侧过头，看着蝙蝠侠头盔下钴蓝色的眼睛说道，“老兄，想想，植物什么时候需要心跳了？”

“……”不知道有没有被对方说服，总之，蝙蝠侠没有再阻拦钢铁侠，任其来到了杰森和艾德雷安身边。

钢铁侠在两人身旁半跪下来，推出了注射器上的针头凑到红发青年的脖颈旁——

“你要做什么！”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一把握住了钢铁侠的机械手臂，杰森将青年护在怀里，用通红的眼睛警惕地望着他，声音中还带着些浓重的鼻音。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安东尼·斯塔克撇了撇嘴角，“别担心孩子，如果没救回来，你等会儿可以接着哭。”

说罢，他将那一管艾德里安给他的浓缩叶绿素推进了对方颈部的静脉中。

随着那晶莹的翠绿液体流入对方的血管，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吧，至少我尝试了……”

就连钢铁侠都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确实是草率了，正准备要道歉的时候，熟悉的藤蔓纹路忽然从颈部的针孔处出现，一点一点地在青年体表的皮肤上延伸，一直来到青年的眼下，然后亮起了明亮的，生机勃勃的绿芒！

艾德里安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深海中溺毙的人忽然浮到了水面上，他猛地睁开眼睛，张开嘴用力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使用肺部，甚至感到一阵阵的抽痛。

他的双眼慢慢聚焦，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半抱着他的，额前有着一捋白发的年轻义警。

“嘿，杰……我是说大红。”青年的声音还有一些虚弱，因为矿井坍塌的时候那些巨石确实给他的内脏和骨骼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好在他的自愈能力很强，在被叶绿素激活之后，这些伤势很快就会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