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睿没忍心，后来想想也算了吧，反正送都送了……

天快亮的时候张睿睿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威廉的病床边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缩在热乎乎的孵蛋器里，懵懂地注视着妖怪医院里的人来人往，吵闹的声音像是被隔离在另一个空间，既遥远又空灵。他在考虑是否应该破蛋而出？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吧，毕竟外面的世界看起来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好玩的样子。他从来的地方来，又将到去的地方去。人与妖，妖与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而活这一世又能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可是他头顶发痒，痒得他直想拿脑袋撞蛋壳。

于是蛋壳应声裂了，他猝不及防地闯入了这个喧闹的世界。耳边是许多许多的声音，有人激烈地争吵，有人无助地哭泣，有人呓语般呢喃，也有人诉说着无人倾听的爱意……那些事无巨细的故事细碎纷杂地往他耳朵里钻。好烦呀，张睿睿想，吵得我头疼……不对，是头痒，为什么这么痒？我几天没洗头了？

“喂。”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是谁？张睿睿下意识地觉得，他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仿佛已经认识了上万年，但他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到底是谁？

“喂，”那人又唤了一声，“你是谁啊？为什么睡在我床边？”

张睿睿猛地一惊，突然元神归位一般，脑中一片清明——那些细碎的声音仿佛拥有了实体的颗粒，整整齐齐排好了队，回到了各自的角落，他敏锐的听觉除了那唯一的声线，仿佛再也注意不到其他。

张睿睿醒了过来。

头已然不疼了，但脑袋依然痒……张睿睿一扭头，哦，是威廉在摸他的头发。

张睿睿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往常我撸狗，今天狗撸我？？？

“你醒了啊。”张睿睿坐直了身体，揉了揉酸痛肩颈，问道，“睡得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威廉却在看到张睿睿脸的那一刻愣住了，然后两个眼睛滴溜溜地注视着他，陷入了沉思。

张睿睿：“……”行吧，看这样子是不认识我了。多久能恢复？算了，先叫校医来看看。

“你等等啊，我去叫老师。”张睿睿站起来想走，却被威廉拽住了手。

“呵呵，”病床上的威廉突然露出一个傲慢的神情，蠢兮兮的，“你们这些平民男子真是诡计多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跻身上流社会。”

张睿睿：“……”久违了，贵族狗子道明威廉。

“但是既然你已经上了我的床，我会对你负责的。”威廉说。

张睿睿：“……”这算哪门子上床啊喂？！

第33章 .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要对我负责？” 张睿睿无比顺手地摸了摸威廉的狗头，“还有你记得自己是谁吗？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所以本少爷才问你名字啊。”威廉条件反射似的把脑袋往张睿睿手上凑，后知后觉道，“对哦，我为什么会在这？明明昨天还参加三文的生日party来着……你是不是趁乱给我下药了？”

“生日趴啊，”张睿睿问道，“三文几岁的生日趴来着？”

“一百三十八岁。”威廉老实回答。

张睿睿掐指一算，这狗的记忆是回到了两年前吧？

“那我要真给你下药了你还肯对我负责吗？”张睿睿笑眯眯地问。

威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睛却舍不得离开张睿睿笑盈盈的眼睛，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张睿睿心说这狗失忆了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简直忍不住想再逗他。

他索性把外套一脱，爬到了威廉的病床上，掀起棉被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你你你！”威廉吓了一跳，忙不迭往床边上躲。

病床本来就小，眼看威廉就要掉下去了，张睿睿忙一伸手，搂着他的腰把狗子兜了回来：“躲什么？还不让我上床了吗？”一说完，张睿睿也不禁双颊发烫。

这是他第一次与威廉贴得这么近，他可以感受到威廉每一下灼热的呼吸，清晰地看到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以及睫毛下亮闪闪又羞答答的、宝石般的瞳仁。

两个小妖怪红着脸脉脉对视许久，威廉突然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但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想说什么就说呗。”张睿睿红着脸地轻咬了一下嘴唇，垂下眼轻声道。

贵族狗子盯着他红红的嘴唇，许久后痴痴地说：“你这平民男子真是……真是该死的美味啊！”

张睿睿：“……”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威廉也伸手搂紧了张睿睿的腰，“还有我为什么会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