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忽然嘭地一声响起！

只见绿帽少年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迷你风精灵。

黑色脸上长着两只小小的白色眼睛，全身是白色的，连头上也是白色的……

他忽然想起来想起布衣店前温迪的话：“白色是我还是风精灵时的色彩。”

不过问题来了——

温迪头上那团白色，到底是帽子，还是头发？

一向博学多闻的摩拉克斯陷入了知识的盲区。

抱着实践出真知的信念，他伸出了手，抚上风精灵的头顶。

指尖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应该不是尘世间普遍意义上的帽子，而是精灵的头发。

如此纯如雪的白发，如此天真稚气的精灵。

不再是缥缈无踪的风，而是可以精准捕捉的实体。

他揉了揉那团白发，愈发觉得轻灵柔软。

温迪似乎犹有不满，想伸手阻拦。

但精灵并没有手，只有小小的翅膀无力地挥舞着。

一贯沉稳的岩神也不禁笑了起来。

黑脸的风精灵睁大了白色的眼睛，与岩神的黄金瞳对视着。

白色的眼眸纯然一派稚气的目光，是原初的精灵，并没有后续少年的跳脱，亦没有风神力加持的飞扬。

而稳重守序的黄金瞳，带着千年的威压。

四目相对。

刹那间的对视，仿佛交锋了千年。

守序与契约、自由与纯粹——

然而，即使博闻如摩拉克斯，也不太懂风精灵的身体结构。

其实以他的本意，是把温迪丢进去让自身自灭，但是现在……

作为一个合格的酒友，在对方醉的太过厉害时，似乎应该给对方一点醒神茶。

但是，如果对方不愿意清醒，应该来一点安神茶汤？

摩拉克斯心里已有计较，转身弄来一壶温热的茶汤。

但是风精灵只是毫无表情地靠在水池边。

他到底应该如何与这种新鲜的事物相处？

摩拉克斯试探地问：“嗯……你还能喝吗？”

风精灵听到这话，蹦蹦跳跳地凑过身来，身上还在滴答滴答地掉着水迹。

然而……

闻到茶的味道，风精灵马上往回缩。

摩拉克斯没有让他得逞，伸手又把风精灵拎了回来。

不过……风精灵的口在哪里呢？

以普遍理性而论，口应该在眼睛以下。

但是具体到以下多少，是什么部位，他就不知道了。

他耐心地观察半天，毫无结果，便伸出手抚上对方的脸，没想到手掌突然一痛。

被风精灵一咬，摩拉克斯终于知道口在哪了，便缓缓地将安神汤灌入风精灵的口中。

精灵终于闭上了眼睛，不再闹腾。

摩拉克斯感觉到精灵很轻很轻，比少年还要轻巧。

不知道这样的精灵，如若跟在身边，会有什么感觉呢？

一边想着，一边将风精灵泡在水里抖了抖，逐渐地将酒味洗干净了，然后拎回房间，扔到了床上。

终于结束了。

摩拉克斯长叹一声，缓缓地闭上眼睛。

鼻尖传来了清冽的风与茶汤的味道。

可他怎么感觉……好像比打了场魔神战争还累？

第13章 此间乐不思蒙德

温迪醒时，已变成了少年诗人的模样。

蓝绿色小辫子垂放在他耳畔，绿色的帽子则被丢在了一边。

身上的蚕丝被盖的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个略高的枕头，莫名地传来一股安稳的岩石气息。

面前依然是很讲究的古典陈设，但那团金色锦缎布帘被烤焦了，已成了一团乌黑的破布，被丢在一旁。

温迪顺着看过去，咦，窗户也没了？

墙上倒是出现了明晃晃的一个大洞。

不知道哪个人才往破洞里糊了块石头，形成了一个简陋的石窗。

那石窗看起来很是厚重，与整个房间精致的格调毫不相称。

温迪往旁边一看，见到岩神正在伏案看公文，顿时悟了——

人才原来是摩拉克斯啊。

“吃饭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温迪好奇：“摩拉克斯不是在工作吗？还能注意到我——这样分心真的好吗？”

摩拉克斯沉默。

温迪自去慢悠悠地穿戴好衣帽，披上了绿斗篷，还自在地伸了个懒腰。

木桌旁边的矮茶几上盛放着漱口水、早茶、精致的璃月点心。

温迪一一享用后，擦了擦嘴：“诶嘿不错哟！”

“喜欢便好。”摩拉克斯顿了顿，说，“巴尔今日将来辞行。”

“怎么这么快？”

摩拉克斯看他一眼，说：“听闻稻妻事务需要处理。”

温迪若有所思：“两个人处理，确实能分担一些。”

“一个人。”

“也对，影只负责砍人。”温迪想起被紫发少女追着砍的情形，看着这个巨大的洞和被烤焦的窗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眼眸一亮，展开了元素视野。

布帘上清楚地显示出强烈的雷元素痕迹。

那么，这房间的破洞还是因为他被追着砍而遭殃的啊……

摩拉克斯却毫不怪罪他，甚至还愿意无偿提供食宿。

温迪纵是再厚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头，想要说点什么。

摩拉克斯忽然问：“你不回蒙德吗？”

“用一句璃月话来说嘛，此间乐——不思蒙德。”温迪拖长声音，拽起了璃月古文。

话虽然笑着说的，摩拉克斯听了脸色一沉。

这典故明明是由一个亡国之君在极端受辱的情况下说出的，所以巴巴托斯这话到底是自我轻贱，还是在讽刺什么？

摩拉克斯几乎快忍不住问“既然没有限制阁下自由出入，风神因何讽刺于我？难道是觉得我璃月觉得待客不周？”

他忽然又想起昨天的白色精灵。

不得不承认，将对方拎着丢进温泉不太礼貌，但是一堆酒气难以处理，也不便外人出手。

而且他的动作应该算轻吧？还是说蒙德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忌讳？

摩拉克斯不由有些烦恼，扶额不语。

不对……

想到一个关键点，岩神的理性逐渐回归大脑。

一个能说出“金屋藏娇”这种话的醉鬼诗人，可能根本搞不懂璃月的历史典故。

帝君轻咳一声，转而说起正事：“蒙德来信，说风神失踪了，贵族们准备拥立新的城主。”

“唔……”温迪挠了挠头，情况在预料之外，但是既然没有拥立新的风神，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在璃月不用卖唱就有吃有喝有玩，简直是天堂嘛。

那些琐事的话，相信自由的蒙德人民能自己处理好的。

摩拉克斯正色问：“你真的不回去？”

“你会赶我走吗？”温迪可怜兮兮地问，蓝绿色的小辫子微微地晃动。

在那道幽幽的绿色眸光之下，仿佛提出任何要求都不会被拒绝。

何况以普遍理性而论，这样的要求对于能制造摩拉的摩拉克斯而言，并不需要很高的成本。

不过作为同僚，摩拉克斯总觉得这样放任一国之民不管，并不是称职的神明。

于是他郑重地说：“你若想处理事务，随时可以回来。”

这样诚挚的语气，这样“随时”的承诺，本不是个公平的契约。

也不像从契约之神口中说出来的。

更像是……一个长兄在殷切地叮嘱后辈，玩够了就回家。

温迪若有所思，这就是契约之神偶尔地例外吗？

其实，摩拉克斯隐约也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

岩神摩拉克斯自古通过与人订下契约而建立关系，却被风神带着喝了一杯蒙德的蒲公英酒，就此将自身的准则抛到暗海之外。

所有事务不需要用摩拉衡量，也不需要用理性来维系。

自由活泼的风神用音乐感染着一切，甚至试图把风传遍他的周围。

关系稍近的仙人丝毫没有异议，大都只能去给风神跑腿，甚至于周围的晶蝶也有进化成风晶蝶的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