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真问道：“作为七神最古老的一位，摩拉克斯，您怎么看待‘磨损’一事呢？”

摩拉克斯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醒神茶，沉声说道：“风带来了各位的脚步，而我们的时间会很漫长。”

雷电真微微思索，仔细琢磨，这句话看似意味深长，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嘛。

不过摩拉克斯为什么特意提到“风”呢？

雷电真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不知何时跑去了末席的风神。

风神巴巴托斯莅临酒会，一出场便为七神演奏了一曲高天之歌，成为众神目光的焦点。

可此刻竟然——

端着酒壶，哄着阿影……喝、酒？

风神的声音带着诱哄小孩的口气：“蒙德最著名的是蒲公英酒，下次我给你带来，这次先来尝尝璃月酒的味道！”

“唔，继续满上啊，阿影……”

“诗人为勇士盛上美酒，作为征战四方的奖赏。诗篇里都这么写的！快喝快喝！”

真远远瞧见，不由微笑。

没想到阿影第一次见到风神，虽然不打招呼，可现却与他相处得还不错呢。

摩拉克斯也望了过去。

只见稻妻小客人面前摆满了酒和甜食，随身携带的刀被丢在一旁。

这么快就被那个吟游诗人哄得服服帖帖了吗？

“诶，都看我干嘛？”

温迪感受到了同僚们炽热的目光，周围也突然变得安静，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话一出口，温迪便感受到风场那边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有人在试图挣扎……

风神这才想起那边两个倒霉蛋。

“大家都说，巴巴托斯治下的子民，自由如飞鸟，散漫不自知。”摩拉克斯的话里带着几分讽刺，正是他此前忘记说出口的话。

温迪却并不在意，甚至还点了点头：“诶嘿，是的呀……自由就像苹果酒一样醉人……所有人都可以在天空下行走。看，起风了！”

话音落下，乐声已响起。

温迪弹奏出来的音乐悠扬而和缓，仿佛可以抚慰着灵魂的裂痕，还能使得灰烬再度迎来新生。

洞天之内，又是一片草长莺飞。

在风神的大慈大悲之下，冰神和火神终于脱离了风场，顺利加入酒席。

不过留给他们的菜肴已有些凉了。

阿圆陆续端上来的是饭后水果与茶点。

摩拉克斯愧疚地说：“此番事出意外，准备不足，二位且稍等——”

“不必等了。”

火神挥了挥手，纯粹的火元素从他手中流荡而出。他控制着合适的温度，居然将这菜肴就这么加热了。

草神说：“那我来生点草吧。”

于是这些残羹冷炙又变得热气腾腾了。

冰神诧异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却不屑于加入此中，自去拿了个水果吃。

注：祝酒词引用《诗经大雅·既醉》

第6章 七神酒会（下）

当琴声响起时，满空飘荡起翠绿色的风元素。

树木摇动着枝叶，刹那间，一片粉色的花瓣飘落在白色的桌布上。

真伸出手缓缓拾起花瓣，凝眸细细观察，柔声道：“看花落下的瞬间，不免想起故乡的樱花，真是让人留恋的美好回忆啊。”

她将花瓣放在手心，目视着那宛如幻梦一般的美好细微之物。

“您可真是温柔的神啊，可有些人天生就爱争斗，说什么战争才是世界的法则……”水神弹了弹衣服上被烧伤的灰烬，讽刺道，“看来他们的磨损是无可避免的。”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确实如此，过去所投入的情感，只能沉溺在时间的长河里。”

魔神战争期间牺牲的生灵不计其数，无论是雄踞一方的魔神，还是生命短暂的凡人，都被战火席卷而去。

作为最终的胜者之一，能有资格出席在酒会上，早已被天选定。

但为此牺牲的那些……

或是并肩而战的伙伴，或是追随他而来的信徒，或是一面之缘的旅人……

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纵然浮世如朝露，亦然不枉活此生[注]。”雷电真微笑着说，“我们至少拥有现在。去追寻现在的美好，不也是一种向前的方向吗？。”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及时行乐，未尝不是一种解决方法。”

草神鼓掌道：“说得好！此话——按照璃月的人说法应该值得一杯美酒相庆祝吧？”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当浮一大白。”

众神纷纷干杯。

冰神放下酒杯，目露忧色，问道：“若放眼未来，诸位以后可有什么安排吗？

真笑了起来，颇为自豪地说：“影是我的后盾。”

火神自信满满：“战争是我的强项。在战火中迎来新生的世界，用璃月话来说，这叫做，凤鸟的重生吧？”

摩拉克斯平静地纠正：“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水神沉吟片刻说：“我会用正义之水裁决一切，毕竟唯有水，才是生生不息的力量。”

草神也正色说道：“我会让所有人沐浴在知识的海洋里，用智慧的头脑武装自己。”

众神说罢，望向沉默不语的岩神摩拉克斯，纷纷问他：“席间最年长的一位，仍属摩拉克斯。您依然能庇佑一方，是依靠什么呢？”

摩拉克斯微微沉吟，说道：“我与七星缔结了契约，相信在大家努力下，璃月会有它的未来。”

众神惊讶地议论起来：

“七星是仙人吧？”

“仙人是什么？”

“到底是仙，还是人？”

“是不是人修炼成仙？”

“那为什么仙不能修炼成人？”

混乱的讨论中，忽然传来一个自信的少女声：“不仅是人，动物也可以修炼成仙，人们尊称他们为三眼五显仙人。”

众神将目光望去，说话的正是沉默寡言的末席影武者——雷电影。

草神虚心地问：“敢问阁下是从何处知道这等知识？”

影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引来了智慧之神的目光，不由低了低头，小声说：“这……算不上知识吧，我看璃月的轻小说写的……”

众神惊讶：“那又是什么？”

影大约是酒喝多了，也变得自信一些，说话滔滔不绝：“嗯……是这样的……一位凡人少年背负家仇，资质平凡，作为师门低等的弟子被众人践踏，但是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与非凡的运气，还有仙人老伯伯摩拉克斯的相助，逐渐变得强大，成为仙界至尊。”

“咦？”温迪惊讶，很快他抓住了重点，“诶嘿，摩拉克斯——老伯伯？”

影点了点头，努力回想着书中的描述：“嗯，书中是这么写的，白胡子仙尊摩拉克斯，手持拂尘，仙气飘飘，赐予主角一本上古秘籍，助他修炼成仙……”

雷电真看着妹妹，无奈地笑了：阿影又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草神在一旁惊叹：“原来帝君在璃月有这么多个化身啊！”

温迪笑着说：“可真是与民同乐呢！”

大家一同快活地笑了起来。

摩拉克斯不由沉默。

他想过很多次七神相会的场景，却没想到最后——

自己竟在众神心目中留下一个“白胡子老伯伯仙尊”的印象。

摩拉克斯试图将话题带回来：“璃月乃契约之城，是我与仙家万民携手共建。仙人因其长寿，成为战时主力。不过我们也有仙兽与凡人的混血后代，亦可担当重任。”

众神皆议论纷纷：“人类？小小凡人，微末之躯，不过靠仙兽血脉罢了。”

“即使万民之数，亦不如一位魔神的实力。”

“他们懂什么？只需要知道信仰岩王爷就够了，没有您，哪里有他们呢？”

摩拉克斯淡然道：“纵然如此，这一路亦是我们共同走来。”

众神似乎有着不同的看法，然而他们对岩王帝君仍抱有极高的敬意，便由草神领头说了些场面话：“在神与人同行的时代，您自当长寿齐天，我们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