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你醒来后有哭过吗？我才不信，我再掐你试试看。”

锦觅说着就捞开源儿的袖子，润玉情急正欲制止，锦觅凑近闻了闻，“源儿，你的手好香啊，泡花露水啦？”

“有吗？”源儿狐疑地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我没感觉啊，大约是陪殿下收集露水染了花香吧。”

“是吗？那你们在天界，日子过的可是不错，枉费我每天只能在这水镜里面守着为你提心吊胆。我还在想，若是有流星的话，应当是凤凰来报信了呢，就以为方才的流星是凤凰。”

锦觅放开源儿的手，来人不是旭凤，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有些小失落。源儿走上前几步和她并肩一起抬头向上看，“哪里有流星啊？”

两只小精灵探头的样子分外可爱，润玉内心生出一抹柔软。情致意动，司夜之神双手掐诀，向天空之中射击而去一指灵力。霎时，原本还昏黯的天空星辉闪现，坠落无数星矢。

像是下了一场没有湿意却带了色彩光亮的雨，整个夜空满满都是流星，配合了花界各繁茂的树荫，蕴生出来一种最原始的美感，震撼又摄人心魄。

两人都被这灿烂的景色吸引了，润玉轻声笑问，“润玉无能，也就这司夜之事还能掌制了，如何，可还喜欢？”

润玉站在锦觅的身侧，分不清他问的是谁。源儿侧头，只看见润玉注视锦觅笑颜如花的脸时的温柔目色。

“喜欢，好漂亮。”锦觅发自真心地拍手称赞，内心暗叹真不愧是夜神。看了看润玉微笑的神色，又道，“小鱼仙倌，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出这水镜啊？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致是什么样子的。”

源儿看向润玉，私自带走锦觅，肯定会引起花界芳主的情绪，可是源儿总觉得，润玉不会拒绝锦觅的。

“这...”

润玉神色迟疑，略有为难，确实又不忍看锦觅难过的样子，索性随了心妥协道，“好吧。”

润玉不反感锦觅对他提要求的样子，即使那要求与润玉素来的原则相违。他相反还有一种别样的，轻轻的喜欢。他甚至，希望自己对锦觅来说，是个被需要的人。

“真的吗？”锦觅欣喜不已，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

那种奇怪的认知刚冒了个头，就被锦觅欢喜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锦觅从来都是喜形于色豪不需要掩饰，她的笑容更有种能感染人的力量。看着开心不已的锦觅，源儿不自觉也上翘了嘴角。

可是，如果再回到天界，长芳主她们肯定立马就能找到自己了，又要被抓回来了。

“那不如，我们去人界吧。”

源儿想也未想，便将心中向往已久的地方脱口而出。

“凡间世俗百态，杂味交混，想要在众生纷纭当中寻得锦觅仙子的气息，想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润玉也觉这想法不错，“源儿考虑得很是周全。”

“不是考虑得周全，我只是听说，兰州的□□桃又软又甜，苏州的白玉枇杷又脆又香，泸州的荔枝更是果肉鲜美，韶关的马蹄是也最好吃的了。”

源儿笑得心无芥蒂，她是美味众多，垂涎已久。锦觅听罢又捏上了源儿的脸调侃，“好啊你源儿，原来你早就盯上我们果子啦，蓄谋已久啊。”

两人相处起来极为轻松，润玉不由一笑。

源儿被锦觅捏着一边脸，无辜地睁着一双大眼睛。

第40章 或许是历劫之时，又或许是上……

或许是历劫之时，又或许是上神的时光万年成困，润玉在这六界中总需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地方，润玉在人界还有一套别苑。

长山环水，一潭碧绿无限蜿蜒出去，或宽阔或狭窄，远目望去层层叠叠都是山水。

这套宅子倒像是建在山水的源头处，高耸巍峨的青山下，水面上有一处房屋静静伫立。人界的城镇多数是傍水而居，不过像润玉这处，周围并无人迹与世隔绝，静得只有四面山中动物和水边栖物的凋啾声，倒更像是于市外的高人的居所。

不过，润玉可不就是世外高人。

别苑中小径贯通，厢房旁种了开满繁花的杏树，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罅隙中浅浅绿绿长出来的草看起来比天界的有质感多了。

别苑很大，设施更是一应俱全。自源儿陪伴润玉以来从未见他来过人界，这地处却也干净得似是常有人居。水上露台的角落摆放着几盆杜鹃和桂松，也是长得极为精神，四面都是青翠的树木，树叶蓁蓁得幽深了山色，仿佛吹过来的风都带了股深处的森寒。

水上平阔，目无所尽。

天色已经大亮，源儿按润玉的习惯，在露台中心的石桌上架起一只小炉，燃起了薪火用朝露煮茶。天地偌大宽广，淡蓝的炊烟袅袅，扬散在晨风之中。

来到人界润玉换了身青衣，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衣服比之在天界加厚了布料，反倒显得他身形更加清癯。走进露台来，顺目一扫只见源儿忙碌的身影。

独凭朱槛立凌晨，山色初明水色新。

她穿一身水色的衣裙，就在炉火旁不停查看火候，连那呛人的炊烟扑过来也不知道让开。

“源儿。”

润玉轻声唤她，顺带把石桌上的小巧炉火转了个方向，“昨夜天界花界，又辗转到人界，你身子还未痊愈，怎么这么早起。”

源儿闻声侧目，润玉低头侍弄茶水，他满头的墨发缓缓从清瘦的背脊上滑下，顿觉失重之感。

“我睡不着，可能是习惯了吧。”源儿觉得自己有些笨手笨脚，还是看着润玉掌控。

两人轻声的话语在空荡荡的早晨很快便消散。

锦觅换上了淡紫色的衫衣，在屋中时对着黄铜镜用葡萄藤为自己高束了个男子的发髻。站起身来走一走，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相较起来源儿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她没有锦觅那般惊艳无双的美貌，用不着做什么掩饰也不会引来注目。

在露台上转了一圈，匆匆瞥过周围景致，惠风和畅，神清气爽，不错不错嘛。

待她靠近，润玉也恰好抬头。

入目是她别具一格的装扮，好娇俏的小公子，却是处处都透着女儿家的娇媚。润玉微微一笑，夸赞道：“这身装扮，倒是很适合锦觅仙子。”

锦觅得意，“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源儿的目光倒被她头上的簪子吸引了，锦觅恢复女身后，甚少见她再用锁灵簪。察觉到她的目光，锦觅在她眼前晃了晃，“源儿，你看什么？”

源儿用手轻轻朝她头上指了指，“锦觅，这根簪子，是姥姥给的那一根吗？”

“是呀，你别急，等我不需要这簪子封住身份了，我就把它还给你。”锦觅摸了摸簪子，可惜此时不方便拿下来。

“不用的，只是，好久没见你用它了。”

润玉已经斟了茶，浅口小杯热气氤氤地放到源儿面前，又递给了锦觅一杯。

“此处虽然简陋，倒也落得清静，锦觅仙子若不嫌弃，就先在此处安顿下来吧。”

哪里简陋了？锦觅唯恐他不相信自己，极力道：“谢谢小鱼仙倌，这个宅子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见她满意，润玉想起了其他的，看着锦觅的打扮道：“现在住所有了，衣着有了，锦觅仙子现在还差一个凡界化名。”

“化名？”锦觅不甚在意，“那就叫觅儿吧。”

润玉笑，“不好，觅儿这名字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现在你可是翩翩公子，不如就叫陵光公子如何？”

茶杯虽然浅口，壁身却厚的很，那茶水再滚烫也不至于将大半温度传出来，源儿却像被惊烫了一般，葱嫩的指间巅了巅才有所迟疑地抚住茶杯。

陵光，春陵光霁落苍苔，葛水神仙立翠槐。源儿却知道，润玉的取意大概不会是来自这里。陵光是四象之一朱雀的称谓，朱雀的神号就是陵光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