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他很少这么吞吞吐吐。熟悉？“你对这里感到熟悉但是没有来过？”

他点了点头。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在害怕？”

他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熟悉又害怕？我突然想起之前对他没有六百年前的记忆感到有些奇怪，追查后没有后续的事情。或许这和他幼年时期有关？他六百岁那时，相近一百年水族发生的大事应该就是龙鱼族不知被谁灭了满门，鸟族势力再度扩大，兽族吞并鸟族一部分领地引起两族厮杀，后来又被天帝各自惩罚了事。然后水族追究灭门案之后好像不了了之，天帝象征性抚慰一番而已。

润玉是白龙，修习水系法术，但天帝却作为一条火龙修习火系法术，或许他生母是水族。但在我固有的观念里，龙族本就是布云司水的种族，若是这是种族技能的话，实在不好推算他生母到底是哪一族的人。到底还是这个世界的龙族资料比较少，不好从中推算他们的基因分布。天帝天后说是凌波太湖中一得道精灵，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假如真是水族，也不好说会不会就是那被灭族的龙鱼一族的后人，所以这调查的结果我一直没跟润玉说。或许，这就是他失去六百年记忆，不记得生母的原因。

“走吧。”我拉了拉他的手说道，“去看看吧，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我们母子和你一起面对。”

他点了点头，带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近洞庭湖。

这时候，一个青衣男子突然从水中出来，倒是吓了心思重重的我们一跳。我定睛一看，是前蛇仙啊，这家伙不是调戏女仙被辞退了吗？原来是住在这里啊。

“应龙大殿，南越天妃。”他对我们行了一礼说，“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小的洞庭湖一游？”

“这洞庭要是小，那神州可就没有多少大湖了。”我笑着说。润玉还是一副罕见的生人勿进的模样。

“我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要不我带你们到别处耍耍？”他嬉皮笑脸地说道。

“看来你这里还真有什么了。”我收起笑脸淡淡地说道，“可惜我们夫妻还真就要到你湖底一探了，看看这洞庭湖为什么如此戒备森严。”

他嘴角一抿，又笑起来说：“天妃真是好兴致啊，我最近新得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不知道天妃有没有兴趣一看。”

“没有。”我说道，“那我们就到湖底看看吧。”说完就要拨开他。

“哎呀呀，不要着急嘛！干嘛擅闯人家的闺房嘛！”他大叫。

润玉突然点了他的穴道，这彦佑就神色夸张地定在那里了。然后润玉拉着我们娘俩往湖中走去。

他沉默地一步步沿着阶梯走下去，一路上哪里需要拐弯他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条继续走。果然对这里很熟悉，他想起来了吗？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头一次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我和孩子身上，明明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但是他好像陷入某种场景一样。我看了看他的手，他有时候想事情或者紧张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搓手指，但令我诧异的不是他没有搓手指，而是他的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突然他好像看到什么一样闭上了眼睛。

“润玉。”我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他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我们慢慢地走到了大门前，上面三个大字“云梦泽”。

“怎么是云梦泽？”他喃喃道。

“以前叫什么？”我问道。

“笠泽。”他低声说。

果然这里有着他的过去。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嗯？现在回去？我点了点头。看来他可能想起一点，或者想起后暂时还不想面对吧。

我握紧了他的手，温柔说道：“好，我们回家。”

我们正在转身离去时，突然响起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我们反射性地回头一看，只见鼠仙从里面出来了。

“鼠仙伯伯？”我惊讶地叫道。

“南越？”他也有些讶异我在这里，又十分震惊地失声叫道，“大殿！”

里面传来了器皿被打破的声音。

润玉抿了抿唇，拉着我的手往里面走去。

这是改变主意了？

“等下，”鼠仙伯伯阻止道，“请勿擅闯！”

“这里是水族的地盘。”润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南越是水神之女，还有她不可以去的地方吗？还是我不可以去？”

鼠仙哑口无言，又欲言又止。

我对鼠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见过润玉如此强硬。

我们走进到里面，看到青色布幔后面立着一个红色的人影，她好像有些惊慌失措，即使在外面，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恐慌，小动作不少但是又不舍得离开的样子。

撩开布幔，润玉走近那女子后突然跪下说：“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这厢有礼了。”

小神？

那女子一副害怕的样子低声说：“上神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

润玉从容地站了起来，说道：“行于所当行，仙上受得起。”

突然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开口。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我看着他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读者的评论后发现了一些bug，修改了下。

天后和洞庭君，请脑补一下B站年轻版剪辑。原版洞庭君太······

第24章

他唇部挪动了几下，蚊子一般小声地说：“好。”

我转身离去，撩开布幔的时候，又听见他急急地叫住我：“等等。”

我回头看他，他非常迟疑地说道：“你还是留下吧。”

“好。”我点了点头，隔着布幔对外头的鼠仙说道：“可否请鼠仙伯伯暂且回避？”

鼠仙也犹豫了片刻，问道：“恩主？”

“你且去吃杯茶吧。”那女子好像平静下来了，冷静地对鼠仙说。

“彦佑还在湖边吹风呢，伯伯可愿去与他一同赏湖？”我开口说。

“好。”

等她招呼我们坐下来，我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她。

只见她约莫二十七八岁，肤光胜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高耸的鼻梁，一对黑眉，眼睛大而亮却有些佯作镇定的心虚。耳上延伸着鱼鳍，水族特性十分明显。一边的脸颊旁长发遮掩着，依稀可以看出些伤痕。

在我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看着润玉，还不忘分神过来打量我。

“喝茶。”她招呼我们，“不知我这洞庭湖可是出了何事？竟劳烦大殿与天妃驾临？”

“并无大事，只是洞庭君御下有道，管辖区内守备森严，故有此一探。”我看润玉还在发呆，便开口道，“不知洞庭君如何称呼？”

“仙上不正唤我洞庭君吗？”

“洞庭君只是称号，不知仙上姓什名谁？”

“我······”她动了几下唇部，没有说话。

这娘俩还真是一个模样，总是欲言又止。

“这里以前唤笠泽，为何现在换成云梦泽了？”润玉突然说道。

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这里并不是笠泽，笠泽处于太湖，当年······”说到一半又停了。你们俩真是急死急性子了。好在我耐心足够。我悠悠然地开始反客为主冲茶，神神在地旁观他们你看我我看你。

“当年太湖大火，湖底一切毁于一旦，龙鱼族覆灭。可以在水底燃烧一切，这可不是普通的火。”我一边洗壶一边说道。

她抬眼讶异地看了下我。润玉也沉静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洞庭君可否为我们解惑？比如润玉身上的逆鳞之伤······”

她突然像控制不住一样掩面哭泣起来，润玉也像是忘情一样叫了一声“娘！”

“我不是你娘！”她失声叫道，“你娘早已死在笠泽那场大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