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苏格兰想着，眼神突然有些释怀，而黑麦在来到他不远处后，放下手枪并没有对准。

“打中腹部，你最多还能活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如果你没有得到治疗会休克然后死亡。”

黑麦的话并没有让苏格兰在这个时候害怕，他只是轻声笑了出来，随后强撑着自己的身体。

靠在栏杆上，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太多的影响。

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地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黑麦，你应该在这个时候杀了我。”

苏格兰的话是对的。

黑麦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一次出来剿灭卧底是他的任务，如果他没有完成。

怕不是他的卧底身份也会被发现，只是……

“他会难过的。”

黑麦口中的「他」是谁，答案不言而喻，甚至也让苏格兰的身子愣住。

“枝光……”

刚说完，就听见天台的门被踹开，波本生气的声音传来：“黑麦！”

波本在接到来到鹿泽枝光电话的时候，他还在酒吧里与任务目标接头。

当他听到鹿泽枝光用极其沉重的声音，说明了眼下的状况后面波本脑海瞬间空白，只觉得嗡嗡作响。

随后，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路上的红绿灯就像是摆设。

幸好。

一切来得及！

……

黑麦举起手枪，看着突然闯入的波本，皱眉疑惑不解。

然而波本接下来的话让黑麦放低了警惕。

“苏特恩的电话，他说让我过来阻止你。”

波本只说了一句，空中的氛围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黑麦的手枪落了下去。

眼神半信半疑的看着波本，“苏特恩真这样说？”

“他说他马上就到。”

波本面不改色的看着面前的黑麦，眼神打量了一眼在旁边情况很是不好的苏格兰。

在看到苏格兰身受重伤的那一刻，波本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只是，他狠狠的抑制住了自己。

不可以。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其他的动作，会暴露身份。

这一刻的波本突然觉得，他的卧底身份太过于残酷。

甚至他的身份也清楚了起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波本明白了为什么即便他和苏格兰表现的再好，鹿泽枝光也会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是了。

他们是卧底，来自公安部。

就算他们做出了那样的承诺，可是无形的责任压在他们的身上，正义还在他们的身上。

——那一层公安的皮，还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脱不掉。

——

空中寂静的氛围萦绕在三人的身边，三个人谁也没有率先有所动作。

形成了无形中的对峙。

而打破这一切的人则是鹿泽枝光。

当鹿泽枝光匆忙的出现在天台时，看见的就是几个卧底对峙，而他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

波本和黑麦是不知道对方卧底身份的。

还真是不得了。

明明都是卧底，还要在这个时候装。

想着，鹿泽枝光忽略了两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径直走向了靠在栏杆的苏格兰。

苏格兰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鹿泽枝光，突然觉得紧张，眼神躲闪的低下头。

看着苏格兰手足无措的样子，再一想到他在路上得到的答案，内心只觉得更加烦躁。

“苏格兰，抬起头。”

鹿泽枝光这样开口，苏格兰的身子抖了一下。

随后他缓慢的抬起头，眼神里的小心翼翼取悦了鹿泽枝光。

鹿泽枝光再次靠近，他在看到苏格兰身上情况的时候，有些皱眉，忍住恶心随后来到苏格兰的面前。

两个人挨得太过于近，热气打在苏格兰的脖颈处，苏格兰忍住粗重的呼吸。

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他目光落在鹿泽枝光的身上。

良久，鹿泽枝光伸手，掏出在他口袋里的弹簧刀，他落在了苏格兰的身上。

苏格兰没有躲避，他眼神依旧温和，他原本想要抱一抱面前的鹿泽枝光，可是因为失血过多。

他已经逐渐变得没有力气了。

“苏格兰，接下来或许你会很疼，但是你要安静。不要乱动，乖一点知道了吗？”

……

鹿泽枝光突然无厘头的说了这样一句，苏格兰刚心里升上疑惑。

就看见鹿泽枝光对着自己的手掌心，狠狠来了一刀。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下一秒。

在苏格兰震惊的瞳孔下，鹿泽枝光伸出手捂住苏格兰的嘴，很是用力。

鲜血流进嘴中，苏格兰想要挣扎，只是他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双手紧紧的抓着鹿泽枝光的手腕。

身子止不住的抖动，仿佛是在抑制什么，鹿泽枝光看着苏格兰的样子，嘴角逐渐上扬。

“来不及去医院抢救了，就委屈你一下喝点我的血先应应急，虽然不能立刻恢复伤口，但是可以止住伤口。”

鹿泽枝光这样说着，他再次靠近。

苏格兰腹部的鲜血正在减少，鹿泽枝光看到后也松了一口气，再次把目光放在苏格兰的身上。

苏格兰双手紧紧抓着鹿泽枝光的手腕，仿佛是想让鹿泽枝光的手离开。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格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无力起来，他的身子缓缓下滑，坐在地上靠着栏杆。

鹿泽枝光蹲下身，同时压住苏格兰的双腿，仿佛苏格兰过多的挣扎。

“苏格兰，好好睡一觉。”

他这样轻声细语说着，看着苏格兰逐渐失神的眼眸，很是戏谑。

当手拿开，苏格兰的嘴微微张开，大口喘着粗气，那样子如果落在其他人的眼中怕不是会想入非非。

鹿泽枝光用受伤的手，抬起苏格兰的下巴，苏格兰的理智已经快要全部消失。

“枝光……”

苏格兰喃喃自语，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鹿泽枝光只是用大拇指摸索了一下苏格兰的嘴唇。

“我在，睡吧。”

“等你睡一觉，醒来了就会看到我，我向你保证。”

——

苏格兰的意识逐渐疲惫，在意识消失前，他最后看到的就是少年眼含笑意的模样。

而苏格兰却不知道，这将是他看到少年如此样子的最后一眼。

鹿泽枝光看着苏格兰昏睡过去后，他脸色恢复了冷静，褪去温柔站起身。

看着旁边的波本，勾了勾手指示意波本在这个时候走上来。

而波本见状也连忙抬脚走了过去，刚才发生的状况，快的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又或者，当他们回神后不知道怎么去劝阻，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那犹如自残的举动。

他来到鹿泽枝光的旁边，看着旁边稳稳睡去的苏格兰，内心掩饰不住的惊讶。

“波本，送苏格兰去医院，别让其他人发现。”

鹿泽枝光这样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他快速贴近波本，眼神盯着：“我建议你在这个时候跟着苏格兰离开。”

“就当你们这次任务失败，怎么样。”

这是一个可以把卧底送回去的好办法，鹿泽枝光这样想着。

随后他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天台大门的方向。

在经过黑麦身边时，他也停下来，随后他轻声嘱咐。

“黑麦，你也可以选择。”

“是走还是留下来。”

……

这样说完，鹿泽枝光摆了摆手，那样子仿佛是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太过于匆忙的脚步引得黑麦回神后，皱眉看去：“你去做什么？”

而不远处的波本也回神，他看着鹿泽枝光的背影。

那一瞬间，月光洒在天台。

无论是黑麦还是波本，又或者昏睡过去的苏格兰，他们都在月色的笼罩下。

——唯独鹿泽枝光站在阴暗中，仿佛与他们进行了划分。

又或者鹿泽枝光在黑暗已经是注定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