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在事情被逆转前再一次推动舆论，艾尔莎告诉自己，她只是迫不得已——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势力这有什么错？！

曾经属于她的流浪变种人渐渐融入泽维尔学院，自己却在一步步地被迫边缘化淡出权力中心。

这难道是她的错？

亚瑟当然是个好孩子，时至如今只有他还站在艾尔莎这边。

至于其他那些白眼狼——那天她只不过是和亚瑟议论了几句格洛瑞亚的黑料，就被同宿舍的温蒂指责做人不应当忘恩负义。

谁在忘恩负义？谁背弃了他们的首领？谁遗忘了她这些年做的努力？

如果这些年辛苦积攒的势力不能为她换来什么。

——那不如拿来除去什么。

“我愿意为艾尔莎姐姐做一切。”

好在她还有个足够贴心的乖孩子，艾尔莎催动变种能力注视亚瑟。

“那你愿不愿意，为了艾尔莎姐姐去死呢？”

一切都很顺利，艾尔莎甚至没想到原来作为精神能力变种人能做这么多。

她成功引来人群，成功栽赃格洛瑞亚，成功煽动舆论。

天时地利人和，她绝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白费了亚瑟的牺牲。

只需要再多一些，只需要再多一些仇恨的燃料。

艾尔莎注意到温蒂穿上外套准备离开寝室。

天还暗着，这个小贱人说不定是想趁着人少向她的女王通风报信，艾尔莎鞋也没穿就跟了上去。

这可不能怪她，艾尔莎跟着温蒂穿过灌木，是这个小贱人先违反宵禁，是她先背弃他们之间的友谊。

所以活该她成为下一把燃料。

天仍然没亮。

艾尔莎听见黑暗中传来的窃窃私语，她头痛得厉害，这或许是过度使用变种能力的又一项副作用。

温蒂似乎终于注意到她，吃惊地转过头来。

“艾尔莎？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穿着睡衣出来？”

艾尔莎压根不愿意听这些假惺惺的嘘寒问暖。

“我很快会好起来，”她抓住温蒂的手塞进刀片，“只要你愿意现在去死。”

不过是个治疗能力变种人，早在流浪途中温蒂就被养得宛如温室娇花，她有什么用呢？

艾尔莎注视着她在精神暗示下接过刀片。

只需要一条叛徒的性命。

在两条人命后，就算万磁王仍然坚持保下格洛瑞亚也没关系，她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流浪变种人离开，她将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血液已经顺着温蒂的手腕流了下来，艾尔莎在驱逐格洛瑞亚的幻想中笑了。

只需要再来一刀，只需要再深一些......

她听见黑暗中传来轻轻一个响指。

艾尔莎没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有谁重重抽了她一耳光。

“你在做什么？！”蕾欧娜又惊又怒。

她从方才起就一直注意着艾尔莎，泽维尔学院虽然不如普通人的学校在着装礼节上要求甚多，但穿着睡衣就来餐厅到底还是太过了。

不止一个变种人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奇怪穿着，但艾尔莎自从进入学院后仿佛像是换了个人。

就算是流浪变种人也很难忍受她的冷言冷语，一时间竟没人愿意上前提醒。

她昨天才因为亚瑟闹了一场，不少人敬佩艾尔莎不畏强权的勇气。

也许她只是伤心太过？又或者受得刺激太大？

出于各种揣测，大部分人渐渐转移了注意。

但也许是因为变种能力与沟通有关，蕾欧娜始终觉得有哪儿不对。

她警惕地注视着艾尔莎带着癫狂的大笑靠近温蒂，最终成功在艾尔莎真正蛊惑着温蒂做出什么之前，一耳光打断了这个邪恶的女人。

“你想做什么？！”

蕾欧娜紧紧抱住温蒂，但精神控制下女孩力气大得出奇。即使蕾欧娜努力摁着温蒂的伤口，鲜血仍然在不停外涌。

“萨默斯先生！麦考伊先生！”她绝望大喊，“帮帮我！这儿需要帮助！”

汉克很快冲上前摁住温蒂，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女孩手中抽出刀片，冰人控制着血液冻结伤口。

在教授到来前他们暂时无法解决温蒂的被控制状态，女孩被快速送往医护室进行伤口缝合。

新的流血事件很快在变种人中掀起骚动。

昨晚死去的亚瑟甚至还没来得及下葬，新的受害者却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

如果不是蕾欧娜快速打断了艾尔莎，温蒂的下一刀就会割断动脉。

接着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能又一次以做作的尖叫和虚伪的泪水吸引同情，

在此之前，不少人都还期望着今天早餐时能够将格洛瑞亚彻底赶出学院。

他们期望这是一次弱者战胜强权的孤胆英雄式胜利，他们期望这是一次底层变种人的人权胜利，他们期望能在这个傲慢的女孩脸上看到痛苦和悔恨。

人群仰望神明。

——但谁不想撕碎天神的羽翼，亲手将她推下神坛？

生而为人，凭什么她天生更强？

凭什么别人都在实验室的追捕下东躲西藏，她能如此嚣张地横行于世？

凭什么格洛瑞亚能一次又一次地取得胜利？凭什么她能从阿卡姆逃出成为传奇？

多少人为太阳的光辉自惭形愧，就有多少人期望毁灭太阳。

以至于当一次意外出现，他们几乎等不及要承认这是格洛瑞亚的过错，甚至言之凿凿信以为真——仿佛只要将这脏水泼向她，就能掩盖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然而污秽终将在地心引力下回馈造谣者本身，即使地面上敲盆打鼓的声音再响——

天亮之后，太阳照常升起。

“她自从进入学院就变了个人，我经常听见艾尔莎私下议论格洛瑞亚。”

“你看她平时那副怨妇脸，好像谁欠了她似的，没想到私下里做出这种事。”

“我劝过好几次，亚瑟非要和艾尔莎混在一起......好好的一个孩子。”

“她真是疯了。”

......

舆论仿佛在一夜之间换了风向，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破虚伪见得真实。

他们每一句都说得像是亲眼见证，每个人都自动将昨夜说过的支持遗忘，试图通过这种马后炮式的谴责从一场道德困境中证明自己的无辜。

艾尔莎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正如她不明白黑夜如何在瞬间变作白昼。

她试图向昨夜的支持者们获取同情。

“不是我做的！”艾尔莎从未哭得如此真情实感，“我只是受了蛊惑，都是......都是格洛瑞亚的错！她用邪术控制了我！我是无辜的！”

但她不明白，风向已经变了。

蕾欧娜被这无耻发言气得双眼通红。

“你被人控制了对温蒂使用催眠？”她尖声质问，“得了吧！艾尔莎！谁不知道你是贝塔级精神能力变种人？！”

“吃个早餐而已......”格洛瑞亚对万磁王小声抱怨，“戏精到哪都不得安生。”

万磁王睨了这个盛装出席的小混蛋一眼。

“我相信你有好心情吃早餐。”

他没有揭穿格洛瑞亚的小把戏。

事实上，万磁王和X教授本就将这次事件作为格洛瑞亚的另一节实战课——作为变种人新生代的后起之秀，她迟早得学会如何处理非议和谣言。

虽然手段仍然不够成熟，但扣去伤及无辜的分数，格洛瑞亚仍然能拿到及格以上。

万磁王眼角抽搐地看着小矮子被长裙绊了一脚，纵容地慢下脚步，挡住这个幼稚鬼调整仪态的动作。

艾尔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天乏术，她脱力地瘫坐着，绝望而疲惫。

她看见跟在万磁王身后的格洛瑞亚。

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艾尔莎焦灼地揣测着——她设想千万种场景，确认自己能在听到任何一种刻薄话后挽救破碎的自尊。

但她预想的羞辱并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