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托尼的照料下惶恐得像个窃取幸福的骗子——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身世干净的受害者，而有朝一日，命运终会将这一切收回。

那时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只是托尼谎言里那个意外的私生子

至少不背负着那么多秘密，至少不会给人添太多麻烦。

也许她能为托尼做点什么。

格洛瑞亚告诉自己，也许这次轮到她来做点什么。

并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她也只是在短暂的停息后，再一次启程走向命定的结局。

汉克在格洛瑞亚半梦半醒间来了一趟。

她能听见托尼的声音——以往她常常能听见这种语气，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基因崩溃时，托尼低沉着嗓音命令埃德温进行计算。

对不起，爸爸，她昏昏沉沉地想着，我又给你惹了麻烦。

时至半夜，格洛瑞亚从昏迷中醒来。

也许是睡得太久，也许是x基因的消失终于带走了她的疯狂。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她决定出去走走。

格洛瑞亚对如何绕开学院的监控已经轻车熟路，只是在这次执行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毕竟她现在已经没有暗影可以提供帮助。

但没有关系，她踩着砖块努力往上爬。

格洛瑞亚小的时候曾经进行过不少攀爬训练。

她一直是个疏于运动的阿宅，托尼曾经专门为她制造过一套儿童盔甲，以激励这个小混蛋努力健身

她背着那个小小的包裹——格洛瑞亚带上了毯子，她还不想在计划尚未实施前就因感冒陷入昏迷。

像是越冬的老鼠，女孩翻过一座又一座矮墙，最终在钟塔后陷入了困境。

一双手轻轻托在她的腋下。

格洛瑞亚想起白天那个男人说的话——午夜成人档？

“停，停下，别形容我，不许回头看我。”

他听起来像个怪人，格洛瑞亚想。

“我不是个怪人，好吧，既然你说是，也没什么关系。”

“心灵感应？”格洛瑞亚歪了歪头。

“不是心灵感应，好吧，你这个追根究底的小混蛋，”男人抱怨着，“你难道不知道吗？有些人是不可以在小说里出现的。”

“这么说起来我居然真是本小说人物。”

“你都已经接受自己穿越到漫画里了，拜托。”

格洛瑞亚在陌生人的帮助下顺利爬到屋顶，她找到平时喜欢的那个屋檐。

午夜的风声很大，她裹着小毯子，坐在大大的月亮底下。

“人生的重要抉择总是在猝不及防中到来，”陌生人坐在她身后，“但你要快一点做出选择。”

“听起来你也做过同样的决定。”

陌生人笑了：“孤注一掷并不是坏事。”

他捂住她的眼睛，格洛瑞亚能感觉到他凹凸不平的皮肤。

“别形容我。”

“好的。”她点点头。

“想想看，想想看，”一片黑暗中，陌生人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更遥远的地方，“你知道答案，我们都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

格洛瑞亚伸直手臂，月光落在她的掌心。

“是的，我知道。”

她回答。

“你知道这不是轻松的旅途。”

“我知道这不是轻松的旅途。”

“紧张吗？小甜心。”

“有一点，”她笑了一声，“不，我真的挺紧张。”

“你知道这会过去的，对吧？”

“我知道这会过去。”

陌生人也笑了。

“向我保证你不会偷看。”他说。

格洛瑞亚听见翻东西的声音，陌生人像是在什么空荡荡的东西里摸来摸去。

“你在干什么？”

“存稿箱……妈的，这个作者怎么回事，”他骂了几句脏话，“让我看看大纲在哪儿……”

“好吧，”他听起来有点沮丧，“你知道，人总不能找到不存在的东西。”

格洛瑞亚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关系，甜心，不是大事，”陌生人安慰她，格洛瑞亚听见他咬牙切齿的痛骂，“该死！IOS付费居然贵这么多！”

他哗啦啦地翻着些什么。

“好了，”陌生人松了口气，“看上去她更喜欢写Happy Ending。”

“她？”

“你会有个好结局的。”陌生人承诺，他现在听起来像个神棍。

格洛瑞亚笑了出来。

“谢谢你的安慰。”

“不是安慰，”她听见刀刃威胁的摩擦声——现在听起来又像是个匪徒，“你会有个好结局。”

“谢谢...”

陌生人突然亢奋起来，他从后方端起这个毛绒团子跳下屋顶。

他们行动的速度极快，或许他是个经验丰富的......

“别形容我。”

“好的。”

他们停在泽维尔学院门外。

陌生人低头抱了抱她，格洛瑞亚闻到熟悉的硝烟味。

“你会好起来的，”他承诺，“现在，向前走。”

他像是仙子教母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留下女孩站在无边的黑暗中。

黑暗——格洛瑞亚曾经最好的伙伴。

她握紧双手，投身其中。

作者有话说：

You know who。

为什么不能形容？因为不能被宇宙意志［指版权］察觉。

不然这个宇宙就要崩塌了。

最近太忙了抱歉，刚刚看了看评论。

我太喜欢在对话里留白了，对我来说，我像是他们世界的观察者和记录者。

但是作为完全只能读我的记录的读者来说，的确会挺茫然。

反思了一下，以后会注意的，谢谢小天使的建议。

第60章

格洛瑞亚睁开双眼。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纯白。

多么久违的纯白。

来自于她记忆的最深处, 来自于她人生刚开始的地方。

单一的苍白中充斥着消毒水与金属机械的刺鼻气味，格洛瑞亚眯着眼聚焦视线，看清那层坚固的防爆玻璃。

如她所料，九头蛇的确在监视着她的行动。

他们极有可能一直守在学院外头, 并在格洛瑞亚离开学院庇护的第一瞬间将她迷昏带走。

女孩打了个喷嚏, 努力将鼻腔中残留的化学药剂气味喷出。

她已经很久没闻到这股子糟糕气味——在她最讨厌的化学气味中高居榜首, 通常后调会带上血腥与尸臭。

格洛瑞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她太熟悉这一切了, 也许命运就像一个圈，总有一天，它会将你带到开始的地方。

她正站在那个熟悉的透明笼子里，脚下是忙碌的研究员。而她被高高挂起, 像是某种无生命的摆件, 只有在需要使用时才会被取下。

但显然, 九头蛇既然千辛万苦地将她带了回来, 就绝不会容忍格洛瑞亚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漂亮摆件。

格洛瑞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靠在隔离笼中打着瞌睡。

她对九头蛇的虚张声势心知肚明，他们绝不像现在表现出的这样对她毫不在意。

格洛瑞亚清楚自己的失踪将在外界造成多大影响, 无论是神盾局还是变种人，各方势力必然正在追踪她的下落，九头蛇没办法把她扣住太久。

而她只需要保持足够的耐心等待计划进行。

大概过了半天或一天，格洛瑞亚从小睡中醒来。发现实验室中已经空无一人。

哦，你瞧, 大餐要上了。

隔离门被推开，格洛瑞亚站在防爆玻璃之后, 注视着那个男人在簇拥下走进实验室。

他对卫兵大发脾气, 格洛瑞亚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大概是“怠慢客人”或者“通报延迟”之类的斥责。

接着隔离笼在卫兵诚惶诚恐的态度中被降下。

在罚站整天后, 格洛瑞亚终于获得一块软垫, 她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自然掠过泽莫热情伸出的双手。

他们注视着彼此——格洛瑞亚曾在心理学的书籍上读到过这个，他希望用陌生的环境中的长时间冷落给她造成心理压力，最后再以救世主般的拯救姿态登场获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