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这些人就这么喜欢用撬棍吗？！

「听我说，我现在是一个法师……」

洛伊丝幽幽地说道，无形在快要接触到杰森的脑袋时，她念出了脑中浮现出的音节，并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圈。

「我发觉你身上有不对劲的东西。」

「什么……？」

「让我来帮助你。」

随着洛伊丝口中念念有词。异常嘶哑的咒语引动了小范围内空气震动，她如一个施法者像模像样地轻轻一挥手中的法杖。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光芒亮点，也没有天使围绕歌颂圣歌。一切发生的悄无痕迹，而洛伊丝渐渐放开了对杰森的控制。

虽然是第一次施法，但她看到杰森的反馈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受害者’杰森只觉得脑袋被一股陌生冰冷的气息侵染，就像吸入了超量的薄荷膏，在他的胸前鼻腔里扩散开来。

随着法术生效，平日经常困扰他的疯狂躁郁消失无踪，让他的内心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安定。

未经允许就被入侵大脑杰森机械地收起了戒备的架势，脸色僵硬地看向洛伊丝：「你……是魔法侧的？」

「不，我是我这一侧的。」洛伊丝神情丝毫未变，对自己的身份变化再次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淡定。

杰森看向洛伊丝手中的无形，忽然嗤笑了一声。

「杀人如麻的死狩，居然是个牧师！……哈，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事情吗？……还有你这根撬棍怎么回事？」

洛伊丝有些抱歉地看着他：「无论如何请你相信这是一根法杖。」

果然，杰森露出一脸魔幻的表情，觉得自己有些无力吐槽，不过他很快想起刚才洛伊丝说过的话，有些谨慎地问道：

「死狩，你刚才说我身上有些不对劲的东西，那是什么？」

自从复活后，他无时不刻受着拉撒路之池的负面影响。虽然现在已经能不错地控制了，但他仍时不时要通过一些冥想法加强心理暗示。

如果这就是死狩说的不对劲的东西，而她的法术可以让自己脱离这个影响……杰森的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半吊子施法者洛伊丝无法解答杰森的问题，只能凭感觉模模糊糊地形容道：

「一种让我感受到恶的气息，难闻的气味。这似乎源于你的体内，无法根除的情况下法术似乎只有抑制作用。」

而且在施法之后，她的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她知道这种法术在短时间内她已无法再次施展。

「行吧！」杰森大约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只是拉了拉衣领沉默着转过身去，「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

「拜托你以后如果要准备拿那小棍子法杖施法，能不能和人先说一声？！」洛伊丝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不爽。

「我很抱歉。」她说。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句话？」

「什么？」

「……算了，没什么！」

杰森有点想结束这个话题，即便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地好，和死狩沟通仍然让他感到头疼。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理一下思路。

……

经过这个不算太愉快的小插曲，洛伊丝却觉得自己和杰森似乎拉进了一些距离。

她和杰森一前一后迅速走过街道窜入一个仄陋的小巷，两边高立的砖墙挡住了仅有的一些光芒，黑暗中只有风的呼声和脚步声……两个人快速穿行其间，同时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静默中。

可能是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刚才的事情吧？洛伊丝默默地想道。

只是……她看着无言前行的杰森，心中有个疑问不吐不快。

「杰森，你刚才说‘以后’？」

「……什么以后？」杰森没有反应过来洛伊丝在指什么。

「你说以后叫我施法前和你说一声……」洛伊丝对他这个用词十分在意，「你说了‘以后’——」

「你同意了，对吗？」

「…………」

杰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洛伊丝的关注点和思考角度，天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一想到她那突如其来的法术和莫名其妙的友好态度，杰森一脸僵硬地把嘴边的反问和嘲讽咽了回去。

「……随你。」

反正他现在只是杰森·托德，而不是黑面具欲除之而后快的红头罩。

……

五分钟的路程转眼间就抵达，杰森说的交易地点是一处偏僻的废弃小型仓库。此时已经有一辆车停在那儿，车上空无一人，温热的发动机表明司机刚刚离开此地。

杰森打开车后备箱，拖出一个密封箱，揭开盖子，里面大约是近千发□□子弹。

「只要你不是天天当恐怖分子，这些弹药也够你用一阵了。」他对洛伊丝说道。

洛伊丝点点头：「多谢。能刷卡吗？」

她身上没有现金，她从兜里掏出黑面具给她的工资卡递到杰森的面前。

然而杰森没有伸手去接，瞥了眼洛伊丝手中的印有黑面具LOGO的卡，轻轻冷哼了一声。

「免了，我又不是取款机。」

「我没有现金。」

——不要钱，答应我从此做个人好吗？

杰森很想这么说，但他的大脑阻止他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他有些厌烦地转过身去，双手抱胸看向天空。

「送你了，趁我没后悔之前。」

……

因为远离市区，这里的夜空未曾被城市灯彩渲染得灰红，而是一片漆冷深邃，天上闪灭的星光肉眼可辨。

即便在是阴暗混乱的哥谭，在这种残破不堪的郊野，没有任何让他觉得满意的地方，杰森却还是久违地尝到了没有戾气没有痛恨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身心的沉疴也一并宣泄般，将这口气徐徐吐出……随着这口气，一切开始都变得淡漠，所有的悲愤和苦痛变得无足轻重，似乎连复仇之心都要离他远去……

什么小丑，什么蝙蝠侠，他为什么要在意他们……？为什么他活过来之后要做这些自寻烦恼的事情？

……

闪过这些念头的杰森，放松的神情忽然一顿。

受到法术影响的他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的东西。仿佛自己从一个极点走到了另一个极点，所有的思维开始扭曲，变得不像自己。

他立刻回过神来，有些凝重地转过头看向洛伊丝——

却见她手里抓着一只空空如也的箱子，里面的弹药都不见踪影。

「你……怎么回事？」他严肃的表情一瞬间有点崩坏，「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吞子弹的变异怪兽之类的？」

「……」洛伊丝面无表情淡定地将箱子飞速盖上，然后又‘啪’地一下打开——只见空箱子里瞬间又装满了子弹。

她若无其事地看向杰森：「不，是你眼花了。」

「好吧好吧，该死的魔法侧！我懂了！」杰森扶额。

他又想起刚才的问题，对上洛伊丝‘无辜’的双眼，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

「死狩，你前面对我用的是什么法术？我觉得不太对劲……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抱歉，我不知道。」洛伊丝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可是除了音节她想不起这个法术有关的其他内容。

「……解除一下？」

「我试试。」

洛伊丝又拿出无形，闭上眼回想之前施法的情形，然后对着杰森再次念出那段音节，然后在空气中画了个圈然后点了一下，没有抵抗非常顺利地回收了法术。

一瞬间，洛伊丝觉得有一股精神力回归自我，之前那种空虚疲惫，心神倦怠的状态消失了。

而同时，杰森却觉得一浪又一浪的负面情绪重新席卷而来。

仇恨，暴怒，痛苦，疯狂夹杂在一起，让没有准备的他难以维持状态的稳定，就像一叶孤立无援的小舟，在巨浪与狂风肆虐的精神海翻来覆去。

杰森努力回想冥想法的精神暗示，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导师达珂拉教给他的静心法咒……直到洛伊丝着看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紧促强烈的呼吸缓缓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