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番外(157)

作者:吕不伪 阅读记录

一阵风吹过,香炉上的香被生生吹折,跌落在地。常媛伏在地上,感觉到有东西掉在地上,一抬头,只见是一段未燃尽的香。常媛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冷漠地看着祖宗牌位,然后毅然决然地回头离去了。

常姝坐在花轿中,听着耳畔的喜乐,心中怅然。

“我想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一起,可我们中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了。你为了我几乎放弃了所有,可我却有许多不能辜负的。算来算去,竟是我要辜负你了。”常姝想着,不由得有些心酸。

“昭若啊昭若,若有来世,我们不要过得这么苦了。”她想着,微微侧头,透过飘动的帘子看见了沿途的风景。

入眼所见皆是喜庆的红色。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常姝能从他们的脸上瞧出看热闹的神色。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官兵,比往日里的官兵至少多出一倍。

常姝瞧了瞧,又低了头,微微一笑,笑中略有些苦涩:“也罢,此生能与你共赏这十里红妆,也值了。”

这次婚礼,丞相柳怀远亲自做了迎亲特使。他腿脚不便,却还是强撑着骑上了红马,一路从常家到了宫门。远远地看着未央宫,柳怀远不禁一时感慨,他似乎看见了许多年前,宁王周陵言做迎亲特使,同样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从常府到未央宫。

时间过得真快,太快了。

未央宫里,陈昭若在台阶之上站着,青萝立于她身侧搀扶着她。陈昭若看起来虚弱得很,纵使红妆也难掩她的疲倦。

做帝王就是个劳心劳命的折寿活。

陈昭若一直向外望着,终于,那迎亲的车驾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陈昭若一时竟红了眼,就要上前。

“主子,还远着呢。”青萝忙拉住了陈昭若,轻声提醒道。

“是啊,还远着呢。”陈昭若重复了一遍。

她深情地望着那花轿,看着那花轿由远及近,她心中不禁感慨,对青萝道:“越来越近了。”

“是啊,越来越近了。”青萝附和道。

“十几年前,她出嫁时,我就在想,她披上嫁衣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好看。她是个出众的美人儿,虽然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可她就是个美人儿。我第一眼看见她,看见她对我笑,笑得极美。如今,我可以看着她身披嫁衣对我笑了。”陈昭若轻声说着,声音里是无限的柔情。

青萝听了,也不禁心酸,却又高兴的很:“主子如今总算能圆了一件心事了。”

陈昭若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可她的目光却又忽然凌厉起来,声音也冷了:“若有人想在今日搞鬼,我定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主子,”青萝担忧地唤了一句,“上次,是琴音来告诉我们这事的。既然是琴音……”

“我相信她,”陈昭若想也不想就打断了青萝,“我知道她曾怨我,可我也知道,她不会害我。她既接了旨,便不会负我。我要防范的是别的居心叵测的人。”

青萝听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花轿进了未央宫。柳怀远下了马,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花轿前,迎常姝下轿。

常姝下了轿,对柳怀远深深一拜,道:“多谢柳侯了。”

柳怀远微微一笑,道:“殿下客气了。我不是什么福泽深厚、儿女双全之人,本不能做迎亲特使的。然而这桩婚事也与众不同,我这才主动请缨。我如今这么做,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说着,柳怀远微微侧头,看向台阶之上等待的陈昭若,又对常姝道:“她和我曾有一纸婚约,可我注定不能对这一纸婚约负责。如今替她圆了这桩心事、全了这桩姻缘,倒也不辜负当年的承诺了。再者说,我二人一起长大,她就像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自然要对妹妹好了。”

常姝听了柳怀远这番话,不禁低头笑了。

只听柳怀远接着道:“天下人笑你们是假凤虚凰,可谁说假凤虚凰便不能是天作之合?你二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常姝点了点头,感激地看向柳怀远,却又带了几分悲凉之情:“是,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命中注定的羁绊。”

柳怀远点了点头,看向了台阶上的陈昭若,对常姝道:“快过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陈昭若看着远处的二人,只见常姝又行了一礼,然后才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看着常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只觉得一阵恍惚。

说实话,在今日之前,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当真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常姝在一起,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场盛大的婚礼,有天下人见证着!

虽然天下人多半是看热闹的态度,但于她而言,却也是不一般。

常姝缓缓走到了陈昭若面前,心中和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从前在昭阳殿过了九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背负着罪名,根本不敢生活在阳光之下,每日里连屋子都很少出,最常走的路竟是地下的密道。而如今,她竟然能站在未央宫的前殿上接受百官朝贺,而她的身边竟然是陈昭若。

果然,这世上处处都是变数。

她看着陈昭若微微一笑,不管来日,不问昨日,最起码此刻的她,心中是满足的。

若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便是死也值了。

陈昭若看着面前笑着的常姝,不由得也笑了。她伸出手,拉过常姝的手,二人携手一起走进了大殿。两人的礼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用金线点缀绣成的凤凰印在红色的裙尾上,裙尾拖在地上,拖了很长。

常姝能感觉到陈昭若的手在发抖,她侧头看向陈昭若,只见陈昭若一脸的郑重。

常姝微微一笑:她紧张了。

两人在前殿相对而立,在这时,她们的眼里只有对方。天地万物,皆不及对方眼里的自己,更不及自己眼里的对方。

“礼成!”

随着一声高呼,常姝眼里的泪终于涌了出来。

“哭什么?”这是这几个月来,陈昭若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对常姝说话,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

“你眼里也有泪,还说我。”常姝故作不满地嘟囔着。

陈昭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又笑了:“你如今终于不喊我‘陛下’了?”

常姝没有说话,只听陈昭若接着道:“你怨我,我理解,从此以后,我改了便是。只要、只要你把我只当作我,自开天辟地以来可以有无数个皇帝,可却只有一个你、一个我。”

“一个你、一个我。”常姝重复着。

内官引着常姝进了椒房殿,而陈昭若则不免要再去按照那些繁文缛节应酬一番。虽然这些繁文缛节在二人眼里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陈昭若认为,自己有必要按照历代帝王的礼法,把这些礼仪做全了。唯有做全,这个婚典才算完整。

常姝坐在案前,等着陈昭若归来。她早早屏退了所有人,整个椒房殿里只有她自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案几,看着案上的瓜果酒菜,却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看了看窗外,只见时候还早。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常姝心中一紧,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很明显不是陈昭若的脚步声。

门开了。

果然,不是陈昭若,而是潘复。

“殿下。”潘复唤了一声。

“怎么了?”常姝问。

潘复进了内室,如今内室只有常姝一人,应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常姝抬头看了看潘复,只见潘复手里端着个酒壶。

常姝登时明白了。

“殿下,东西该拿出来了。”潘复道。

常姝看着潘复,突然觉得可笑,却又不得已拿出了袖中的小瓶子,只见潘复把那小瓶子里的液体尽数倒入了酒壶中,一边倒一边说:“这毒药宫里查的严,只能从宫外带进来。宫外进来的人也要搜身,唯有殿下不用搜身。因此,委屈殿下了。”

然后,潘复把酒壶放在案几上,按着壶身上的一个小按钮,对常姝道:“殿下,按下这个机关,倒出的便是毒酒;不按,便是正常的酒。到时候,就要殿下随机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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