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468)

刑部侍郎周武仲皱眉,握紧了拳头,猝不及防上前一步,朗声:“佩匕不解,当脊杖二十,施行刺配。”

赵构冷下了脸:“此贼乃手持利刃,故入殿堂,当判死刑!”

周武仲再次上前一步,坚持:“那姑子并非对陛下有所图谋,法有定规,她确是忘记解下佩匕,而非故意持刃上殿!法若不公,天下百姓何以安!请陛下秉公执法!”

尚书右丞许翰:“请陛下秉公执法!”

殿中侍御史张浚沉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道:“请陛下秉公执法!”

“请陛下秉公执法!”

或是被裹挟,或是真心,或是有些大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时候开口,爱国吗?可真正爱国那批人,要么在随二帝北上的路途中愤而自尽,要么投笔从戎,抗击金贼,他们什么也没做,还支持衣冠南渡。

但是,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一刻,大殿上回响起了一个个铿锵有力的音节:“请陛下秉公执法!”

他们说:“请陛下秉公执法!”

赵构恶劣地笑:“朕说她是图谋不轨就是图谋不轨,胡寅你随便记!便是朕今日遗臭万年,那也是身后之事!”

胡寅笔尖不停,脸色却严峻了起来。

却在这时,尚书右丞许翰怔怔地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

天子安静了下来,群臣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于是,便显得殿外那些微小的声音好似在喧哗。

“罪己诏!”

“罪己诏!”

“要好好安葬!”

“要写祭文!”

“她不是图谋不轨的反贼!她是板荡忠臣!”

不仅是太学生在喊,匠人在喊,商人在喊,那一个个百姓围在宫门口,嗓音撕扯得沙哑了,也停不住,止不住。

禁军只感觉脸上爆起了热红,自己守住这个宫门,好像在做什么龌龊的事情。

就好像在……助纣为虐!

百姓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他们不读书,不识字,可他们有眼睛,他们不傻,谁在为这个国家做事,谁在保护他们,谁对这个国家不好,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赵构登上城楼,望着底下群情激荡的百姓,嘴唇都在颤抖:“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胡寅笑了,他一手拿着笔,一手指着下面百姓哈哈大笑,笑弯了腰,笑出了泪水。

“陛下!这浩荡青史,不是我在记,是百姓在记啊!”

禁军弹出了刀,刀身雪亮,他连恐带吓:“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这里是宫门!你们在做诛九族的事!”

百姓最怕官,尤其怕武官,只要武官去驱赶,平日里不管围闹哪里,都会一哄而散。然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退让,那一双双眼睛里燃起了火,亮起了光。

“我不怕!”

“我也不怕!”

百姓说:“愿为女官人击鼓鸣冤!”

太学生说:“官家若一意孤行,我们就罢学!”

那些声音很渺小,就像夜中萤火,然后,一粒粒萤虫聚集在了一起,微小,却庞大。

是书生。

是贩夫走卒。

是商。

是工。

是农。

是士。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齐聚在宫门口。

浩荡之势席卷天地,赵构几乎语无伦次,只能翻来覆去地说:“他们怎么敢……他们不敢……”

他们当然敢!

扬州此时没有遭遇战火,那是因为金兵尚未攻到这里。那是因为还有宋军在前线!

开封宋军缺粮,其他地方宋军不缺吗!其他地方莫非是不需要抵抗敌军吗!

没有粮食,怎么打仗!

他们知道谁在保护他们,不是你赵构!是那千千万万个士兵!

便连康履也不站在赵构这边了:“大家。”他低着声音去劝:“认个错吧。”

不是那种很轻易的一声对不起,而是正正经经去下罪己诏。

赵构扶在城头,不敢置信:“你要朕罪己责躬?要朕跪宗庙述说自己失德,还要朕亲自为那女官写悼文,着素服,送葬吊祭?”

康履不敢说话。这些都是正统罪己诏的流程。

赵构撑着墙砖,呆呆望着下面人群。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他可以不在乎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屁股下这个皇位,他有数万禁军?但这扬州城有民百万!

在万民面前,就算你是皇帝,也得低头认错。

赵构痛苦地闭上眼:“朕……下罪己诏。”

还好……

赵构仍在庆幸。

虽然很耻辱,但那些忠臣们看到他下了罪己诏,依然会选择原谅他。就像汉武帝晚年,下个罪己诏,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就像宗泽,依旧会忠他这个君,为他抗金,为他好好守着开封。

一个罪己诏而已!

他不气,他真的不气!

第361章 被动主动

“晚了。”

宗泽将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太晚了。

这份罪己诏下得太晚了。

陆宰跪坐在宗泽面前, 鼻头一酸:“老朋友,你还好吧?”

宗泽抬眼看向他:“饿了。”

陆宰:“什么?”

宗泽声音比之前更大了:“我饿了!”

陆宰却忽然泪如雨下。

宗泽:“你哭什么?”

陆宰:“你又在哭什么?”

“我哭了吗?”

“嗯。”

宗泽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泪痕,陆宰起身拉开了房门:“走吧。”

这是宗泽来到滑州后, 第一次走出这间房, 他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从陆家出去, 走过两条街, 就是一间酒肆。

酒肆里冷冷清清, 没有客人,小儿子没精打采地坐在长凳上, 手指头抠着桌面纹路;铛头拿着个镜子在窗边反射清光, 行菜则一屁股蹲在地上,抬头盯着屋顶上那晃来晃去的光斑看。

小儿子是负责招呼人的伙计。铛头是负责记录菜单的伙计。行菜是负责上菜的伙计。

“如今还未过完年, 百姓在家中与家人团聚,这才生意寡淡,明日元宵,应当会热闹起来。”

“年。”

宗泽念了一遍, 声音低下来, 又念了一遍:“是啊, 还未过完年……”

伙计们看见有客人来, 当即站起, 热情地喊:“新年如意!鸿气东来!客官上座!”

玩家们通过私聊提前一步得知消息, 告知了陆宰,滑州城其他人对此尚未知晓, 仍在高高兴兴把这个年过完。

陆宰与宗泽实在高兴不起来, 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见客人如此, 伙计们就知晓他们是心里有事,便不一窝蜂凑上去讨嫌了。

小儿子将人领到座位上,问要茶还是要酒,随后,给他们上了一壶。

宗泽将第一杯茶洒到了地上。

“她说自己酒品不好,不爱喝酒。”

陆宰沉默着也对着地面敬了一杯茶。

宗泽将第二杯茶倒向地面,小酒肆没有镶板砖,就是普通土地。

“她连这个年也没有过完。”

陆宰仍在沉默,只因他知道,这时候,沉默就够了。

宗泽倒了第三杯茶,问陆宰:“你知道初次见面,她和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陆宰心中涌起了巨浪,他的瞳孔在颤动,他的手在颤动,就连声音也在颤动:“她死了。”

“是,她死了。”

那颗心不必剖出来,也知道是一颗丹心。

她不是为了一个无所作为的君王去死,她是为了替前线作战的士兵讨要一份军饷,好好过一个年去死!

“死家乎?死国乎?”

“重要吗?”

陆宰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微微垂下眼睫:“不错,这并不重要。”

真是两个怪人。话奇怪,人也奇怪。但他们也确实特别难过。行菜将饭菜端上去后,特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一开始吃东西都是很慢。他明白,就像他,难受时也吃不下饭。但是,很快,他们又吃得快了起来,仿佛在愤恨着什么,每一口咬下去都好似在撕肉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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