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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中的最后一段路，最是难行。

时光开始倒转，从碧游书院开始，又转回了封神。他们看到了这个世界变成如今模样的缘由，也看到那位「上清」的弟子烟消云散于天地之间，同他们的师尊一样，无处可寻。

他们寻求的大道被一遍遍地磨碎碾压，所遇之人皆重复着一个答案：道不可求。

你看，连圣人都做不到啊，圣人的师尊都摇头，圣人的天道都告诉他此路不行。

那还有什么可能呢？

快回去吧！

通天偶尔会彷徨不前，面色怅然，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倏而想走向另一个方向，玉宸赶忙拉住了他，闭着眼，带着他耐心地从中走出去。

玉宸会感到痛苦，会生出怨恨，一生气就想拔剑。通天低头哄她，又不声不响地把剑夺出来，牵着她执着地向光亮处前进。

他们一起迷茫时，会蹲下来种出两朵蘑菇，一高一低，引得过路人都来看。

孩童牵着父母的手投来好奇的目光，想了片刻，往他们的头上插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如此看来，好像更像蘑菇了些=。=

然后，圣人沉默地摘下了头顶的花，又继续手牵着手向前走。

这条路什么时候是尽头呢，谁也不知道。但他们一直一直走下去，谁也没想过要回头。只是步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渐渐停滞不前。

他们的道好像就在那里。

当真是在那里吗？

倘若祂真的在那里，那我叫祂一声，祂会答应吗？

归墟之地，太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手，太初一如既往大声挑衅着对方。祂们无声无息地交换了一个视线。于是不周山中，女娲微微睁开眼，看着脚下的大地，倏忽沉吟不语。

幻境之中，有人缓步行来，垂眸走到路边。

祂瞧见两位圣人的头上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蹲在路边，一笔划掉一个方向。

不少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知为何又停下了，悄无声息地拾取一朵花栽在他们头上。当真是满头的鲜花，落了满身，连衣袂都生香。

好在不损其容颜清绝，真是万幸啊。

祂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忍着唇边的笑意：“不知两位在做些什么？”

玉宸抬头，鬓边携着一簇犹带露水的杏花，眨了眨眼：“我们找不到去往我们大道的路了。”

祂便大声赞叹：“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通天晃了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沉重的脑袋，目光迷茫地看着祂，犹豫了半会儿开口道：“真的吗？这是个好消息？”

祂含笑道：“道友的大道存在于世间，所缺的不过是去往祂的路，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玉宸与通天面面相觑，倏地站起，鲜花落了满地，愈发生机勃勃：“那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啊。”

他们一齐赞叹道，开开心心地朝祂道谢，又继续往前走去。

小小的阿盼转过身体朝祂看了一眼，又被玉宸俯身抱了起来，跟着他们一同离去。

它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肩头，望着远方，快乐地吐出一句话来：

“圣人离碧游越来越近了啊！”

机关做的心，也会梦见故乡的蝴蝶吗？

作者有话说：

你说机械做的心会梦到电子蝴蝶吗——《念破》

——

生无可恋地探头，开了个预收文案。

是教主和师尊的唔。有兴趣地下划一下，没兴趣跳过叭。

《通天，你做个人吧》

【文案如下】

当年万仙阵破，师尊亲下纷乱红尘，谴责诸圣妄动杀念，又不声不响地牵走了意图毁天灭地的我；

又八百载，周王朝覆灭。我趁着师尊出门，快乐地把紫霄宫炸成了烟花。三十三天震惊，师尊只道:“是个好日子，他开心就好。”

如此千年万年，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师尊身边，除了时不时出门威胁昊天瑶池。毕竟我好多徒弟还在他们手下打工。

师尊也陪我一起去，于是昊天脸色神情仿佛死了爹娘，虽然他天生地养，没有爹娘。

我出门搞事，师尊陪我；

我安静闭关，师尊陪我。

师尊确确实实，是待我最好的一个人。

所以当无量量劫到来，洪荒走向终焉之际。我伏在他膝上，问他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沉思良久:“通天，若有来生，你做个人吧。”

我想了很久，作为一只纯正的清气团子，除非抛弃跟脚，投胎转世，不然我是做不了人的。那师尊的意思，是让我做个好团子吗？

我答应了他。

若有来生，我一定做个好团子。

第164章 身既死兮神以灵 ◇

天道：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永远得不到一线生机的啊。

洪荒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盛景了。

游龙自水中而出, 凤凰从九天而降；麒麟出现在人间，是为祥瑞之兆。他们互不斜视地擦肩而过，遇山开山, 遇河扩河, 又卷起滔天的洪浪，将之带往混沌。

瑶池捧着一个碗奋力地往洪水中一舀, 那水就稍稍陷下去一点, 很快又涌了上来，她就继续弯腰舀水，过不了一会儿，气呼呼地拔出头上的金钗, 往下重重一划。

无垠的洪水被迫分成了两路，势头倒退几分，又铆足干劲冲着金钗而来。

瑶池瞪大了眼眸, 呆呆地仰起头望着掀起巨浪向她扑来的洪水，又被腾出手来的昊天赶忙往后一拉。

“呸呸呸。”小姑娘痛苦地吐掉口中的泥沙，颇为委屈地看着昊天。

后者低头振落衣襟上的水渍，又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好了，瑶池乖——”

“不要再哄我啦！”她气势汹汹地跺了跺脚, 又低下头，看着愈发汹涌的洪水, 担忧地开口道,“怎么办，洪水根本止不住啊。”

“没关系, 做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好了。还有师尊他们在呢。”昊天轻声安慰道, 眼眸中却不乏忧色。

瑶池：“可是——”

昊天继续安慰她：“至少现在, 洪荒的天，还轮不到我们来撑呢。”

瑶池微微不服气地抿了抿唇，又望着眼前的天空与大地，脸上愈发地愁苦起来。

可是，哪里还有天呢？难道不都是滔天的水吗？

..

四面八方涌来治理洪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力量合在一起足以将整个洪荒毁掉一遍又一遍，可这样的力量却救不了这片土地，真是奇也怪哉。

鸿钧自紫霄宫而出，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站在礁石上望水。他低头抓起一片洪浪仔细地观察，洪水在他面前畏缩三分，却仍是张扬舞爪，气势汹汹地试图威胁他。

一气衣袂不动，稳稳地立足于洪流之间，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乱石飞岩，都被一齐卷入下方那无底的旋涡之中，一时沉默无言，轻轻一叹。

“此非自然之祸，实乃人心之祸。”

一气：“洪水的力量，根植于「恶」。祂的力量有多强，取决于洪荒的「恶」有多强。”

鸿钧凝眸不语，半晌方道：“「恶」是消灭不了的。最多，让「善」的力量超越「恶」。”

一气：“道友可有妙计？”

道祖默不作声，遥遥看向不周山：“量劫未终，如今说什么也是徒劳。好在，这次的规模比起正常的量劫来说，已经是小了太多太多。”

一气顺着长风中滚滚而来的怨气与杀意看去，沉吟一会儿，缓声道：“清醒的妖皇与清醒的祖巫，总不至于继续把整个种族绑上一辆注定毁灭的战车。懂得克制，便已经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洪荒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只是不知道，这希望何时到来。”

鸿钧忽而道：“那就让他们看到吧。”

一气转头看他，微微不解：“道友之意是？”

鸿钧伸出手，露出一面玄光镜，他把玄光镜放大，又往里注入法力，上面便呈现出种种景象：